回到公寓，陈应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手心朝上，淅淅沥沥的水流在皮肤上冲刷。

水流很急，手掌渐渐酥麻，一直到最后，秦砾塘留下的触感彻底消失。

操了，秦砾塘怎么随地发|情。

陈应大喘气，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进垃圾桶，洗了个冷水澡，裹着浴袍走进客厅。

沙发上有一条银链子，在灯光下闪着细碎光芒，是他进门时随手丢这的。

这么精美华贵的东西，本来好好挂在秦砾塘手腕上，但秦砾塘在车里耍流氓，陈应忍无可忍，用脚踹他的腿，秦砾塘没反抗，轻而易举被他掀翻，反剪双手摁在后座。

银链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断裂的，刚好落在陈应手背上。

又想到了秦砾塘，陈应无声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没动那闪着光的东西，而是在旁边坐下看剧本。

眼睛看累了，动动脖子，视线无意间碰到这根链子，仿佛秦砾塘就坐在他身边。

太可怕了，陈应赶紧丢开剧本，这么晚不睡觉，幻觉都出来了。

陈应遥控关灯，倒在沙发上睡觉。

真的太可怕了。

昨天在饭局上喝了酒，半夜口渴，陈应迷迷糊糊起来喝水，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有人给他发消息。房子里没开灯，陈应脸上照耀着手机屏幕的光。

【一粒糖：软软，软软，，乖乖，宝贝，，老婆，软软宝贝……】

陈应放下水杯，瞥到屏幕顶端的时间，凌晨三点，看来三哥酒醒了。

【一粒糖：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一粒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陈应坐在寂静和黑暗里，垂眸看着不断弹出来的消息。

【一粒糖：你都不可怜我，我想到心肝肺都在疼】

【一粒糖：我想你】

【一粒糖：想和你睡，好想好想】

“啧。”陈应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很好，这人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除了一个网恋女友，秦砾塘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生理需求一直憋着，看来他昨天就是jing|虫|上|脑了，欲|求不满，长期压抑后不分男女发情。

陈应捏了捏手掌，舔着后槽牙打字。

【一粒糖：男人，呵呵。】

陈应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早早出门打车去林氏庄园，想赶在陈温柔过去主楼前见她一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陈应站在两层楼高的阁楼上，双手撑住栏杆，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林氏庄园。一栋主楼，好几座小洋楼，旁边还有马场和高尔夫球场，这座庄园，一眼看不到尽头。

“三哥，三哥！”

陈应低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楼下朝他挥手，他想起她的名字，“琪妹妹。”

林琪才八岁，是三太太的女儿，也是林云生最小的孩子。林云生大小老婆总共四个，却只生出三个亲生的子女。

林琪调皮地吐舌头，声音清甜，还带着些小苦恼，“班里同学都去‘蓝房子’玩过了，只有我没有，可是妈妈说不行，我问为什么，她就哭，我听着烦呢，就跑出来了，我拿了钱打算自己去……”

陈应想问几句，小姑娘却一溜烟跑远了，裙摆一颠一颠，阳光照耀在她身上，看着十分欢快。

“不是不行，是做不到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应扭头，看见林慕由提着珍馐楼的袋子走上楼。秋季的早晨微凉，林慕由套了件冲锋衣外衣，墨镜挡住半张脸。

换鞋，脱衣，还逗弄了一下开在窗台上的小黄花，林慕由要比陈应对这里熟悉。

“什么意思？”陈应追问。

“你不懂什么意思吗？”林慕由摘掉墨镜，狭长的眼眸里带着讥讽，似是笑他惺惺作态。

恰时，陈温柔身边的佣人王姨走出来，一拍大腿，很高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两位少爷居然一起回来了，我去做些新鲜的早点，你们俩坐下来一起吃，也好说说话。”

林慕由像会变脸似的，神情蓦然柔和，把外卖袋子亲自交给王姨，“不用了王姨，我带了早点过来。”

王姨打开看了看，很欣慰，“哦呦，慕少爷有心了，全是太太爱吃的。”

陈应百无聊赖地移开眼睛。

感受到林慕由靠近，和他并排站着，中间隔了可能有四五个人的距离，“蓝房子是推荐会员制，林家小老婆的私生女有资格进去吗？去和不去都会被羞辱，可不就只剩下哭了吗？”

陈应“哦”一声，林慕由一提到“小老婆”，他就明白了，上不得台面的角色，在这个女性独立的时代饱受唾弃。

陈应反应太平淡，林慕由笑着问，“你不也是私生子？其中的心酸苦楚，不应该深有体会吗？”

原来的陈应可能深有体会，可能痛苦不堪，但现在不是了。

站了太久，腿脚发麻，陈应干脆弯腰趴在栏杆上，宽松T恤下的腰背曲线舒展，在暖阳里眯起眼睛，“你尽管挖苦我，我无所谓，谁又不知道你林慕由是个什么身份呢，越没什么就越强调什么。”

小老婆的养子，家里的边缘人，还不如私生子呢。

林慕由冷笑，“搭上秦砾塘，说话都很硬气。”

陈应听不得“秦砾塘”三个字，两只手捂住耳朵，林慕由一愣，喉头微哽，“幼稚！”

陈应一声不吭了，“砰”一声，林慕由咬着牙把藤椅换了个方向，背对着陈应坐下看手机，屏幕滑得飞快。

两个人都在等陈温柔回小洋楼，可今天陈温柔在主楼呆的时间格外长，陈应在阁楼上踱步，听着王姨热络地和林慕由聊天。

九点半了，陈应拿起背包，王姨起身跟他说今天的第三句话，“三少爷，您要走了？”

“嗯。”陈应点头，“我有课。”

看着陈应的背影，王姨叹气，“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都没见上一面……”

林慕由神情冷淡。

十点半陈温柔才回来，她跪了太久，被人扶着上楼，林慕由立马迎过去，“妈，你还好吗？”

陈温柔摇摇头，“没事。”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早点，让王姨热一热，我们一起——”

“我没胃口，你吃吧。”陈温柔推开林慕由的手，一瘸一拐走进了房子里面。

远远的，王姨在说，“太太，刚刚三少爷也回来了，只是他有课，就先走了。”

陈温柔没有回答。

她好像对谁都这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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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的路上，陈应收到Miya的消息，她发过来一个地址以及一大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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