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转亮，黎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三面都是湿漉漉的铁灰色水泥，刚才的家用门变成了厚重的消防铁门。

脑海中的精神力压制重新出现，意味着她的意识已经回归本体。

雨声沙沙，靠窗的位置站着一道背对着她的人影。

有异能武器在身上，黎宛的心里踏实许多。她淡定地站在原地，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

竟然是杜鹃。

“杜博士，你怎么在这儿？”

“黎宛，你也被拉进来了？”

两人同时发话，然后顿住。

杜鹃说的是“你也被拉进来”，说明她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您知道这是哪里吗？”黎宛和杜鹃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谨慎地问。

杜鹃同样很警惕，认真观察黎宛之后才耸肩回答：“我也不清楚。”

黎宛环视四周，看房间的构造，似乎只是一个未经装修的功能性房间，类似储物间、茶水间等。透过窗洞的位置可以看到她们所在的楼层应该非常高，因为底下的景物朦胧遥远，看不到底。

她的目光从杜鹃尚且带着防备的脸上扫过，没有看出其他端倪，便试探着问：“杜博士，你知道神迹吗？”

“知道。”黎宛知道并且主动提起神迹，大概率不是异种伪装的人类。杜鹃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不过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知道我们已经被卷入神迹了？”

黎宛微微颔首，杜鹃沉思道：“我醒来之后就在这，没看到其他人，也出不去。那张门是锁着的。”杜鹃用下巴示意她去看身后的消防铁门，“如果是神迹，就说得通了。”

黎宛静静等她继续说下去，但是杜鹃活动一下肩膀，突然开始感慨：“真是盼着什么就来什么，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黎宛：“什么意思？”

杜鹃轻松地说：“我前天不是还给你分享了一个秘密？就是世界的真相。”

黎宛确认面前的人是杜鹃无误，继续问：“那个秘密和神迹有直接关联？”

杜鹃笑了笑：“有。不仅有关联，而且应该会起到决定性作用，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没准就知道了。”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杜鹃走上前试着开门。黎宛看着她用力拧动把手几次，都没能成功。

“果然，人还没齐就不能开。”杜鹃沉吟道。

还有齐不齐的说法？

根据杜鹃的语气，她只是猜测，并不是在陈述某项定律。

“您对神迹有研究吗，为什么说人不齐就不能开？”黎宛决定用开放式提问获取信息。

“略懂一二。”杜鹃说。

她忽然转而提问道：“你怎么看待神迹？”

黎宛对神迹并不了解，只能进行总结性概括：“一种超自然现象，很危险。”

这个说法虽然笼统但没有任何问题，杜鹃点点头。

“在普遍的认知里，神迹一旦出现就是死局，不过根据仅存的记录，这种认知并不完全正确。我倾向于认为其中一定有生路，因为它的作用是筛选，不是盲目拉人送死。如果......的目的是杀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而不是弄个所谓的神迹出来。”杜鹃说着说着略过了一个词，黎宛猜测，她想表达的应该是明燏提到过的“不可说”。

这段话和明燏说的遴选有异曲同工之妙，黎宛露出思考的神情。

“你进入到这里之前有遇到异常吗？”杜鹃的目光落在黎宛的异能武器上，浮动的白金绸带泛着暗光，一看就处在激活状态。

“我来到这个空间之前，首先进到了自己的噩梦里。”黎宛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概括了一遍。

“对了，外面的水一直在涨。其他人还在深度睡眠状态，我们需要尽快出去救人。”黎宛故意提醒道。

“人命在天，我们出不去就没有办法。”杜鹃平静地说，“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想想怎么解决接下来的困难。”

黎宛继续往下说，从醒来发现所有人睡着，一直讲到与明燏分散后的离奇经历。杜鹃全程认真倾听，又追问了几个非常细节的问题，诸如水坑里的花是凭借声音还是视觉发现敌人，逆流的雨点到底是怎么流，黎宛一一回答，知无不言。

当然，她并没有讲猫头鹰3012号，以及和现实世界有关的梦境。

等黎宛彻底说完，杜鹃抱着手臂说道：“我也一样，做了几个梦，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梦到的东西和你差不多，先是梦到自己被蘑菇寄生，然后是被浅池里面的食人花包围，最后梦到过去。”

“你的过去......”黎宛没讲自己梦到现实世界，只说梦见自己回到加入反抗军之前的日子，没想到杜鹃就正好梦到了过去，因此非常严肃地盯着对方。

杜鹃顿了顿，无奈地摆手道：“我的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在梦里解决了一点恩怨，就醒了。”

就，梦到一些快要忘了的场景和早就应该死掉的人。

她正常发挥，开枪把人杀了，然后自动醒来。

一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杜鹃向来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好，直觉也无比可靠。虽然梦里的场景十分真实，但她一打眼就知道那些都是虚假的造物，所以毫不犹豫开枪把曾经杀过的人重新杀了一遍。

黎宛说：“也就是说，只要在梦里发现异常并解决，就可以醒来？”

“应该是。”杜鹃走回窗户边上，回头叫黎宛：“你能用精神力探测一下外面有什么吗？如果能从窗户爬出去，我们就不用走门了。”

黎宛点头表示了解，依言过去。窗户不大，开了一条缝隙透风，足有几寸的加厚玻璃外侧布满暗灰色的水痕，外面是隐隐绰绰的高楼和连绵不绝的雨。

“我试过，窗户倒是可以打开，只是不知道外面的雨安不安全。”杜鹃伸手一推，打开的缝隙“吱呀”一声变大，推到15°角左右就推不开了。

“这也不好爬。”黎宛看向被长钉卡住的窗棂。

“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把它拆掉。”杜鹃说。

窗户的缝隙打开之后，雨声变得更加清晰，潮意渐近。

黎宛顺着缝隙放出精神力，片刻后睁开眼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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