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面前丢脸就算了，季风将手上那本书合起来，挺直了身子看向侯万全。

不知是和穆荀川呆久了还是怎么，他的语气中也不自觉地沾了些清冷，“你还敢来？”

“我都听到了，你们根本不打算救我，既然怎么都是死，那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侯万全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可怖，一半是被吓得，一半像是真的疯了。

就连影子都变得张牙舞爪的。

穆荀川眉头一皱，自语了一句，“攻击型天赋？”

“什么？”

季风没听清，刚刚把这两个字问出来，就看到侯万全的影子越拉越长，一直延伸到屋顶上，最后居然从身后站了起来。

季风没见识的大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又求助似的朝穆荀川望了望，“这是鬼上身了？”

穆荀川却没有答话，他动作很快，没等侯万全冲过来，就先一步反身扑向季风。

但是不知为什么，在扑过来的瞬间，动作却顿了一下。

就这么捏着季风的肩膀，一动也不动。

侯万全步子还停在房间门口，影子却越靠越近，随后伸出六只无限拉长的手臂，铺天盖地般朝两人逼近。

季风死命想要挣开肩膀上的手。

“你干嘛？你想自杀不用拉着我……”

奈何穆荀川的手不知道用了几成力，他愣是死也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六只手伸进自己的影子里。

却什么都没发生，就像是……

就像只是影子穿过了影子，只用了一瞬间的功夫，他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还没停下来，就看到那六只手用比先前还快的速度缩回去。

然后半疯的侯万全就完全疯了。

他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了半晌。

然后头也没回，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季风：……

闹着一出是要干什么？

穆荀川也没正常到哪儿去，那双眼睛依旧盯在自己身后。

季风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疑问的话还没问出口，也跟着穆荀川愣在了那里。

灯光落在身上，从脚后跟拉出一道影子，可那影子瘦瘦小小的，被墙折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畸形。

“季夫人，”穆荀川轻轻开口，“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季风磕磕绊绊的开口，“什……什么情况？”

就听穆荀川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进耳朵，“那只毛毛虫，爬进了你的影子里。”

毛毛虫？

季风猛地回头，朝那幅画看去，果然见油画里已经没了毛毛虫的影子。

想起昨天那个红色血人，脸色顿时铁青。

“我不会也要变成克鲁亚吧？”

“应该不会，”穆荀川的眼睛离他很近，淡淡地回了一句，“刚刚替你测过了，没什么血光之灾。”

说完又添道，“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大概率是在保护你，可能真把你当季夫人了吧。”

季风自动忽略后面那句浑话，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连这东西也能测出来？”

穆荀川棕眸一抬，“不然我为什么选你进队？”

于是季风终于替穆荀川体会了一次错把垃圾当成宝的感觉。

季风不答，穆荀川也没了话，他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直愣愣的看着那扇半开的门。

季风两眼放空，呆了一会儿，终于把影子里有鬼这件事消化干净，想起刚刚侯万全的样子，又突然担心起江颂。

“那个侯万全就这么跑走，没事吧？”

看穆荀川摇头，又想起来刚才的情形，“你刚才说什么……攻击性天赋，什么意思？”

穆荀川于是开始动嘴，“表面意思，他的天赋是影杀，属于攻击性较强的天赋。”

说完又好心补充道，“上次二层暴/乱之后，这种攻击性天赋就基本被系统清除，现在进塔的，基本都是你和林回舟这种精神类天赋，连江颂这样的也不多见了。”

“怕再次暴/动？”

穆荀川顿了顿，“不知道，可能怕炸塔。”

季风：……没赶上好时候。

又过了不知多久，季风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只觉得脑门被打了个瞌。

“嗯？时间到了？”他揉了揉朦胧睡眼四下一望，谁知非但没见到穆荀川，眼前反而多了个陌生的影子。

他头皮一炸，噌的一下站起来，椅子碰得震天响。

变成陈先生的穆荀川：……

连带着嘴角的伤都抽痛了一下。

等季风迷迷瞪瞪反应过来，摸过穆荀川的手机看一眼的时候，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一定要这副样子吗？你的身份不是已经是陈先生了吗？”

季风打了个哈欠，尽管知道是穆荀川，可一下子把油画上的人抠下来，看着也难免有些膈应。

“下楼叫顾以铭的那会儿试过了，陪小念过家家的身份，能骗得了场景里的其他人，但骗不过她自己。”

穆荀川说得有些无奈，“想让她乖乖配合，还得给她一点刺激。”

说完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慢吞吞替季风布置任务。

“一会儿我会把小念带到房间里，带进去之后，你偷偷下楼，把奶奶和那个恐怖秘密一起带进房间里，然后等我回来。”

季风点头，又犹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在你回来之前，我需要和恐怖奶奶单独呆在一起？”

穆荀川默了默，“也不是。”

季风松了口气，就看穆荀川望向地上的影子，“还有克鲁亚陪着你。”

季风：……

人手不够，也没办法，季风只能认命，苦着脸跟在穆荀川身后，慢悠悠朝三楼晃下去，鞋底踏在台阶上，发出脆生生的轻响。

盼星星盼月亮的顾以铭最先听到声音，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喜色，脚步声数了十几下，就见漆黑的楼道里终于出现了两道人影。

前面那人与油画里的陈先生一模一样，大背头梳得光鲜亮丽，一身竖纹西装衬得人更加挺拔。

除了年纪大一些外，模样也不比穆荀川本人差多少。

后面的季风却满脸死了人一样的萎靡样子。

被埋得只剩眼睛的江颂猛地从娃娃堆里挣扎起来，没出息的狼嚎了一声，“哥！！”

他一出口就滔滔不绝，连一旁还坐着小念都忘了，“哥你终于来了，这破娃娃自己往上爬，你和老大快……”

说道这里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老大哪儿去了？你旁边又是哪位？”

顾以铭开口想解释，余光瞥见看热闹正起劲的“陈先生”，又把舌头上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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