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日下》
看到她朝他伸出的手,傅容卿眸底的光微微波动,宛如晨曦初绽,静谧中透着一抹温柔。在这微妙的神采流转间,恍若春风拂面,令人心醉。
“郡主为何不使用御水术隔绝暴雨?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关切,然而,细细聆听,又能感受到其中隐约的一丝清浅笑意。
以为自己烧糊涂,甚至濒临死亡等待拯救的姒云,伸出的手一僵。这时她方才想到。
暴雨......雨水......水......御水术。
姒云:“……”
以御水术闻名九州的凤霖皇女,竟然死于水源污染。若是姒家祖宗知道了,八成都得从棺材里气地跳出来。
她还是晕过去算了。
看着少女忽的垂下无力手臂,鸵鸟似的闭上眼睛。傅容卿眼里终于显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如同冰雪融化,带着一扫而空的荡澈之意,璀璨动人。
只可惜闭眼装死的姒云没有看见。
暴雨雷霆之下,雨水哗哗直泄,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被打得垂落,一男一女却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走在这山野之中,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
一连几日奔逃,姒云原以为她都这般惨了,定能唤起光风霁月的男主的怜悯之心,不说让他再次品尝一下人形飞机的迅捷,至少也能让他免于暴雨的侵袭。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望着前方手持天青色油纸伞,在狂风暴雨中行走,却依然洁净无尘,从容不迫的的身影,姒云傻了眼,随即愤懑不已。
这还是原文中锄强扶弱,心地善良的傅容倾吗?这家伙的同情心怕是被狗作者吃了。
她心中默默吐槽,但眼看前方那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在暴雨中逐渐模糊,又咬了咬牙拖着虚软的腿跟上前去。
临走时她想起他刚刚的话,御水术自动流转,覆盖全身。几番练习之下,竟逐渐隔绝了暴风雨的击打,就连脸上的火辣也逐渐偃旗息鼓。
凤霖国,因为凤霖皇女冠绝天下的御水术的存在,各国来使往来频繁,因此为方便外番进贡,也为了方便外商献宝,凤霖国设十里一小亭三十里一大亭,供来使及商队歇脚避雨。
待到他们行到十里一小亭。姒云甚至已经学会了通过御水术改变暴雨下落的方向,来隔绝暴雨或者挪作它用。此时见傅荣青突然停止前行施施然走进亭子,姒云连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或许是此处偏僻,人迹罕至,这小亭早已被杂草所覆盖,顶端的蜘蛛网更是遍布其中,显得异常荒凉。傅容卿一袭白衣洁净如雪,一踏入其中,就衬的这破败的亭子都亮堂了几分。
因为凉亭中只剩一处完好的石凳,见傅容卿只是站在一旁并未坐下,姒云心中一喜,以为这家伙终于有了怜香惜玉之心,连忙乐滋滋地凑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这人盯着石凳上的落灰微微蹙眉。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道凉风,拂过她的脸颊,卷起凳上的灰尘,溜远了。
姒云看着焕然一新的石凳:“......”
看了眼亭栏上原封不动厚厚一层尘土的姒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此时又见傅容卿已经优雅地拂开衣摆,轻盈地坐了下来,姒云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她自作多情。
看着这一系列的龟毛操作,姒云默默望天,不禁对他们是否是在逃难的路上这件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但她依然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一边绕着亭内慢悠悠假装新奇的打量着,一边好似随口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我平日里。前呼后拥总有人跟着,不知这朴实的避雨的法,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着,她还不动声色绕到傅容卿左侧悄悄去看他的神色。
傅容倾眸光浅浅,脸上神色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
“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可就在她心中窃喜,以为忽悠过去皆大欢喜时,对方悠闲的声音响起。
“最多不过是殿下,疏于练习,贪欢享乐罢了。”
姒云:“……”
他被对方似有所指,意犹未尽的语气,搅得莫名心慌,活像是被教导主任现场抓包的逃学差生,惴惴不安。
但好在傅容倾不信鬼神,见他并没有往别处想,姒云松了一口气。
尚不知,自己的苦逼生活即将由此展开。
不知是不是老天知道他们躲进了凉亭里。下再大的暴雨也浇不到他们,所以很快就拨开滚滚乌云,将天光放下。
雨后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洗涤世间尘埃的清新明净。那些曾被尘埃与污垢笼罩的角落,此刻也终于显露出它们原本的面貌,被穿透云层的阳光,令人心旷神怡。
不速之客,突如其来。
铺天盖地的金甲犹如滔滔洪水,带着风雨欲来的架势,在铠甲碰撞声中奔涌而至。在雨水阳光的映衬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晃的人眼睛生疼。
姒云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睛。
只见炫目的光芒下,前方的队伍如潮水般分开,伴随着一阵马蹄的嗒嗒声,一银枪红衣的少年,悠闲的御马走出。脸上邪肆散漫的笑容,隐隐带着梦中捉鳖的兴奋。
“两位真是好久不见,可让下官好生想念。”
少年的笑容带着掌控全局的悠然自信。仿若万事皆在他的把控之中。而他们不过是笼中之鸟,即便上次侥幸逃脱,这次也必遭倾覆。
不得不说,极为狂妄。
姒云被对方的狂妄激怒了,对傅容卿愤愤道:“他是谁?什么来路。”
“西大营。骁骥左将军。”傅容卿淡淡道。
“那他为何出现在皇羽卫中。”还似乎是他们的首领。
傅容卿看见对面的红衣少年,意味不明道:“这就不得人知了。”
在他们聊天期间,对面的红衣少年就这样悠闲的看着,顺手抚摸着他的爱鞭,并不加以阻止,待他们介绍完了,方才懒羊羊道。
“如此,殿下就知道送你上西天的人是谁了。”
看着对方仿佛逗弄笼中小鸟的姿态,姒云气笑了。
自她穿越而来,不是在被杀就是在被杀的路上,心里早就窝着一股火了。此时看着周围毫无阻挡的荒野,以及对面数倍于上回的士兵,眼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索性摆烂。
死可以,但憋屈死就不行。
她要发疯。
“呵!”姒云嗤笑一声,骂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区区一个骁骥左将军。这盛京当真是没规矩,抓捕本宫,竟然只安排这样一个小官,也不知是走了谁的裙带关系,或者又是谁的裙下之臣,敢这样对本宫说话。要是在云州,你这样不懂礼数,不知谦卑的男人。本宫早就……"。
“……早就”。
说到这,姒云卡住了。她自小就是一个父母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最凶狠的骂人,也不过是说句神经病,大坏蛋这种程度,人身攻击这种事,她是极不擅长的。
而碎尸万段,抽皮扒骨这种血腥杀人的话,对于受过二十来年法制教育的她,也天然地说不出口。
最后她脸憋得通红,只能想到利用前世,女人被男人恶心的话,来恶心这里的男人。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骂法了。
“早就把你娶进门,让你不得干政,乖乖在后院洗衣做饭带孩子,遵守妻纲伦常伺候舅婆,无令不得外出,天天俯首帖耳,仰人的做个傀儡活着!"
这一连串的话语抑扬顿挫,不带丝毫卡顿。话音刚落,四下就一片寂静,陷入某种令人心惊的冷滞之中,就连树叶落下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成功地看见那少年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变得铁青,然后招了招手,抵着后槽牙似,对前来的士兵要张口说些什么,姒云洋洋得意,心中一片舒坦。
至于他要做什么,她也不在意了。反正他们得到的消息一定是务必除掉她,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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