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
何禾坐在小板凳上,阿布蹲在脸盆边。
他们隔着脸盆面对面。
关于刚刚的话,何禾什么想法都没有,她就只是想这么说,着急忙慌的把阿布脑袋里关于她说过的话赶快替换。
她不会撒谎,脑袋一热,总归阿布听不懂汉语会藏起来很多层的意思。
比如词语会有反义词。比如不讨厌有80%就是喜欢。
他连复杂一点的话都听得迷迷糊糊。
所以,不讨厌他,在阿布耳朵里,大概他就只是知道她不讨厌他。
不过何禾还等了一会儿,等着阿布肯定只会回一句‘哦’,或者‘嗯’。
可是阿布这次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
他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除了他的眼睛。
阿布的眼睛长久地望着她,似乎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寸模样。
手一直被握着,热乎乎的。
在潮湿的雨季,分不清是洗过头发残留手掌的温热的热水,还是两只掌心体温纠缠出的汗水。
何禾突然发现,她真的只是口嗨。
她的嘴巴说这说那,说喜欢,说高兴。却比不过阿布的眼睛,直勾勾,绝不躲闪,让人心慌意乱。
于是当下,不知该看向哪里的何禾试图逃跑。
“我把脸盆放回去。”她说。
她慢慢起身,手依然被阿布紧紧攥着。
何禾垂下的胳膊,还有阿布不肯松开的手。
他们连在一起,像一架对接的桥梁。
各自一端,越过山,越过海。
越过2800公里,在此相遇,嵌合,成为一条只有他们能走的路。
何禾笑了笑,她晃晃自己的手,带动着阿布的手臂也晃。
“走呀。”何禾拽拽阿布。
阿布咧嘴笑了,他抓着毛巾被何禾拽着站起来,他一手拉着何禾,一手抓着暖瓶和脸盆边缘。
“晚上吃饵块去。”阿布说。
“不去了。”何禾笑眯眯地摇头,她挣脱不开阿布的手,就任由他牵着,“今晚得去给璐璐补上最后一针疫苗——”
阿布急忙说:“我和你去。”
何禾没理他:“然后回家和我朋友一起玩儿。”
“哦。”阿布松开何禾的手,他拖沓着胶靴跟在何禾身后,“你朋友在版纳吗?”
何禾走在前面:“视频电话呀。”
“哦。”
晚上八点半,何禾刚刚挂了余景的电话,她放下手机,解开头发揉了揉扎丸子头有些痛的头皮。
朋友圈亮了18条消息,何禾点进去一看,全是赞。
没意思,她拿起梳子开始慢吞吞地梳头发。
手机屏幕跳在微信聊天首页上一直亮着,何禾一边梳着头发的打结,一边看着寝室小群聊天信息哗啦啦蹦。
原本被清空的朋友圈提示突然蹦了一个红色1,何禾在聊天群外王思年一闪而过的那句‘相当可口’和这个红1之间,还是强迫症发作,她先点进了朋友圈。
米干店正当人多,店内煮牛肉的大锅热得不行,老板就在店外摆了小桌。
阿布坐在店外的小桌子上玩手机,他面前碗里的牛肉米干吃了半碗,还有一盘只吃了一个卷了牛肉的饵块。
他拿着筷子,来来回回点开好几次和何禾的聊天框。
阿布盯着何禾发的一个小猫表情包看了半天,他放下筷子,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头像。
他顺着头像进了何禾的朋友圈。
何禾的朋友圈照片少,字多。他慢慢翻着,凭着认识的零星的汉字去猜她都说了些什么。
汉字的还能猜几个,也就只能猜几个,英语的就完全看不懂。
阿布愁得抓一把头发。
他又看到了何禾发过他们的合照。
他已经给这张照片点过赞了,没法点第二次。
阿布放下手机,他看着提着订餐跑来跑去的外卖小哥。
牛肉饵块好吃,和糍粑一样好吃。阿布吃了一口,又拿起手机。
他在和何禾的聊天界面想了一会儿。
“幺儿,买盒蚊香回来哈。”
阿爸发了消息,阿布的嘴巴终于有了用处。
他按住语音键回:“知道咯,等一哈回去。”
朋友圈亮了一个点,阿布认出那是何禾的头像。他点进去,何禾刚刚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是她和璐璐去宠物医院的照片。她这次没发汉字,就在给璐璐拍的一张照片上面加了一个小猫和爱心的表情。
阿布看了一会儿璐璐,他点了一个赞。
然后,他扭头看向被马路隔开的对面。
椰子树与棕榈树的叶子把对面小区的楼挡住了一大半,马路上车来车往。
下一秒微信电话就响起。
何禾的视频电话,阿布几乎是秒接的,何禾看着阿布脑袋后的路灯还有头顶挂起的灯泡。
何禾凑近手机屏幕:“你在外面?”
“嗯。”阿布把手机转到桌子上,“吃饵块。”
阿布的脸被镜头变得畸形,鼻子从下方看去,像立起的三角形。
何禾忍着笑问:“没吃晚饭?”
“没吃。”
他说完,打了一个嗝。
“这不是吃了吗。你偷跑出去吃好吃的。”
“没有,刚刚吃饱的——”阿布把手机放在桌子,他找了一圈桌面,最后把醋瓶子放在手机后面让手机立着。
“这个好吃。”他夹起卷了牛肉的饵块咬了一口给何禾看。
“你吃饭了吗?”阿布问。
“吃了。”何禾说,“吃的泰国菜。”
“哦。”
阿布把饵块放下了,他用筷子卷着黏糊米干,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端着碗坐下的两个人,继续弓着身子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何禾梳头发。
她梳完了头发,弯腰消失在屏幕中一秒,她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璐璐。
何禾喝了一口柠檬水:“你在哪里吃的?我去尝尝。”
“我家楼下,你家对面那个。”阿布问:“你来吗?”
“不去!”
何禾哈哈笑,她放下总是想跑走的璐璐:“我要洗澡敷面膜呢。你都说我黑了——”
何禾举起手臂摸摸,她抬头看见坐在夜风中看着她傻呆呆的阿布,她趴回手机面前:“干嘛,你想我去找你吗?”
何禾结结实实那句‘不去’,阿布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他不看她,低头搅着米干嘟囔:“不想——”
“不想就挂了吧。”
‘咚’的一声,何禾瞬间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阿布端着碗对着结束通话后的聊天界面傻了眼。
他回过神来,看看饵块再看看店里,最后他要了盒子,饵块打包,去买蚊香。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道哪里搞的夏令营开着一辆大巴车带着一堆小学生来参观救助中心。
二十多个小学生,叽叽喳喳蹦跶着下车时何禾简直两眼一黑。
“一天志愿者?”何禾跟着路远山身后,“一天能干什么呀。”
路远山也懵:“就是科普一下亚洲象,然后喂喂象,再跟象玩玩吧——”
路远山走到带着这群小学生的四五个大人面前,一个举着夏令营旗子的女人立马跑过来。
何禾赶紧绕着那群小学生跑到值班室把璐璐递了进去。
“肖叔!帮我看着璐璐呗!”
“好嘞!”
二十五个小学生,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领头的女老师拿着小喇叭一顿说,关于见到什么亚洲象时要保持安静之类的。
她说完了,还问了一句:“听到了吗!”
然后小学生们扯着嗓子震天动地回一句:“听到了!”
何禾和云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何禾翻了白眼:“得,白说。”
“吓死人咯。”云姐捂着心口笑,她转身找到刚刚坐在凉亭下的何禾:“你去!你也是志愿者嘞!”
“我不去!”何禾一溜烟小跑往别处躲,“我最烦小屁孩了!”
她一跑,一头撞在了某个提着水桶和铲子从一大早就开始一副臭脸也不肯打招呼的‘大屁孩’身上。
阿布看着何禾,何禾的手按在阿布的胸膛上。他不走,就堵在她面前。
真记仇啊——
何禾撇撇嘴,不就是昨晚逗他玩儿一次嘛。
她大方的很,还贴心地扶了扶阿布胸前的亚洲象徽章。
何禾向后退了两步继续跑。
大屁孩小屁孩都难搞!
果然志愿者的指责之一就是干别人不喜欢干的活儿,身为救助中心唯一一个志愿者的何禾手里举着‘小树苗国际夏令营’的小旗子,她跟在路远山身后,端着挤出的慈祥的微笑对路远山说的每一句关于亚洲象的习性点头。
“提个问题。”一个女老师迅速在路远山结束时插话,她声情并茂地问:“同学们,刚刚路老师说的亚洲象最爱吃什~么东西呀?”
“棕叶芦!”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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