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谈情说爱的神》
因赵抚肩背之后沾了尘土,污渍斑驳,我便陪着弟弟去换了一声衣服,等回来时,一切事件都已平息。
月色里,羯鼓嗵嗵击打着节奏,夜伏在芦苇荡里的飞虫也被惊醒,扎在夜幕上。而就在河岸不远,人群聚集处,光照鉴人。
我与赵抚驻步。
目光簇拥着,数十男女舞者跟随鼓点而动,围着火堆旋走跳跃,是有别于中原的舞蹈,发扬蹈厉,又眉眼多情。而周围观者,布利可汗、义城公主和杨服山站在最前,列为主宾,明罗、毕利及其余突厥贵族则作陪左右。
晚会已然开始了。
我与赵抚默默站回队伍,杨服山望我们一眼,便转过头去。
我观赏了一会舞蹈,目光寻乐声来处,只见抱着羯鼓的乐工席地而坐。而他们的旁边则是一个吹笛的少年,声音只在鼓点的间歇响起,淡淡轻轻,悠扬天边。
蓦地,那笛音的节奏一变,忽掌节奏。鼓跳音上,越走越快,那舞者闻风而动,舞急转如风,渐渐其余伴舞皆散去,只剩下主舞的二女子越转越急、越笑越媚。
杨服山见舞蹈音乐皆善美,捋须,旷然心悦。
一舞毕,二舞女微微气喘,吐出白雾四散于夜空中。
但胡旋舞虽美,于大梁却并不新鲜。
乐工稍歇,又起一调。
慢慢,捧着火不思的老人,闭眼拨着弦弹奏,以突厥语引声长歌,人群亦和声附之。
张原给我们解释道:“歌中唱的,是大梁皇帝与启明可汗携手打败堵白的故事。”
赵抚微微颔首。
杨服山亦倾耳细听。
那歌声拖着长音,声音粗粝,弥散在无边旷野,像风沙一样带来摩擦肌肤的战栗。
是很动情的歌声。
我只依稀能辨出几句“美丽而仁慈的公主”以及“可敦”“可汗”这些出现频次极高的词,于是不禁望了一眼义城公主。
她与布利可汗并肩而立,身上也换了突厥的服饰,只容貌上稍显疏异,却端美异常。周围的白道川人对她的目光也丝毫没有隔阂,当歌声唱到她的时候,许多人望过来,目光充满着爱戴与亲近。
在白道川,义城公主的存在感,也许要远远高于大梁皇帝。
她就这么站在布利旁边,如鹄峙鸾停般端庄而凝重,但当听到周围人欢呼歌对“可汗”“可敦”的时候,又笑靥轻盈。
只看着,我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为大梁公主,去国离家,与她的两任可汗丈夫针锋相对,对梁帝也未尝没有怨怼;但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白道川,与日日相对的无辜之民,她又难生恶感。
和亲当然是苦的,但若只将和亲当做受苦的差事,又怎能做突厥的可敦呢?
白道川为北魏旧地,现虽为突厥所治,但其地其民与大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故梁遣的和亲之人选、突厥的可敦,非智术非常、怀仁爱之心处世者不行。
否则,何以制衡、监视北面的突厥可汗;又何以治这白道川的旧法之地,图谋以后呢?
而宗室之中,先帝独独选她出塞。
不知是不是我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义城公主轻睇过来一眼,但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行迹有何异常,于是只冲我微微点头,便收了回去。
我低头轻轻笑。
终于,那激昂悠扬、忻忻狼嗥的歌声停下。
杨服山击掌赞叹,“歌曲铿锵,振奋吾心也!”
“走马杀牲,引吭高歌,以悦我佳宾!”布利可汗含笑接道。
毕利斜眼瞥过来,忽道:“大哥,突厥歌舞可不似他中原的什么雅乐,一个大梁使节怎么会听得惯。梁人虚伪,用假话骗我们。”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发难,布利可汗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弟弟,蓦地沉下脸。
杨服山见状,不急不恼,拱手道:“苏尼有所不知。大梁皇帝刘氏袭北魏江山,白道川为故土。旧地所产之乐,又如何会听不惯呢?”
“刘氏?”毕利冷笑一声,讥讽道:“难道不是姓独孤吗?”
义城公主目光凝住,凛然看向毕利。
他说的是刘氏的一段往事。
刘家先祖出于弘农,后得北魏皇帝重用,赐鲜卑姓氏独孤。后随着先帝刘雍篡位,恢复刘姓,又寻回弘农故里,拜祭先祖,称是汉荆王刘贾十八世孙。
——但实际上,刘家发迹不过五代不到,本为弘农一寒门而已。而这么多年胡汉杂居,找得着祖宗,这血脉也早已混得数不清了。重要的,从来不是皇帝是谁的孙子,是他现在坐的位子,治的天下。
梁治理北地,从来说的都是篡…承袭的北魏江山,对北魏的高官与贵族也以联姻方式拉拢,循旧法;而向南征陈,则打着汉家子弟、刘姓之后的名义旗号,如此才得天下归心。
恢复刘姓,实则是考虑到南北统一后,中原正统的问题。
杨服山面上八风不动,心里的弦却收紧。南北一统之后,以儒术德礼治国,大梁上下只谈刘姓正统。而有些话,刘家人能说,他却不能,尤其在场有比他更亲近的人在。
我收到杨服山的眼神,微一沉吟,出言道:“云平常听舅舅说,先帝为荆王十八世孙,娶鲜卑慕容氏之女为妻,后得北魏宇文家禅让帝位得了天下,再取南陈,统一南北,重现汉之基业。”
“故独孤、慕容与刘其实归于一家,皆为梁人姓,而大梁治国也从来不分鲜卑与汉,皆为梁之子民而已。”
杨服山把头一点,将我的话翻译过去,“县主所言甚是,我大梁皇帝治理万民,独孤与刘皆为梁姓。”
其余突厥贵族皆面带笑容,再不提方才毕利的话。
适时,数十乐工列阵上场,或垒战鼓,或举狼头旗,配金银胸饰,行走之间铛铛作响,金鸣之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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