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鹞感觉自己死了,但又像是没死透。
脑子昏昏沉沉,一时是血流成河的府邸,一时是暗无天日的地牢。
浑身发冷又发热,冷笑与哭嚎在他脑里打着转。
倏地,一阵尖锐声响刺破困住他的重重迷瘴,直冲他的脑仁。
那声音如同铁器刮地,又似曾听过的哀乐里突兀炸裂的唢呐,刺得耳膜生疼,比阴冷死寂的地牢更令人窒息。
他忍了又忍,终是忍无可忍,猛地睁开了眼。
刺目的光亮映入眼帘,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正费力地挪动门前的药炉,炉底摩擦地面,发出那令人牙酸的噪音。
阳光洒在她光洁的额上,映得眉心一点红痣愈发鲜艳欲滴。
这颗红痣……
薛鹞眯起了眼。
红痣少女卢丹桃似有所觉,疑惑地回头望向屋内,里面静悄悄的,少年依然安稳地睡在床上。
她蹙紧眉头。
都睡了两天了。
他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该不会不醒了吧?
“阿桃姐。”院中传来小药童的呼喊。
卢丹桃扶着门框,回头应道:“怎么了?”
小药童往后指指,“药收好了。”
“来了!”卢丹桃将手中蒲扇往桌上一搁,快步出门。
这已是卢丹桃拿的第五次药。
男主伤得不轻,尽管伤口已经清理包扎了,但药还是不能停。
老大夫每天上午下午都来看一遍,每天两剂药。
诊脉按次收费,药也是。贵得离谱,还不包煎药。
从小药童手里接过药,卢丹桃心疼地拍了拍钱袋子,原本还鼓鼓囊囊的,如今都瘪下去了。
她又歪头看着手里的小药包,怪不得分析文能整理出老大夫不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都会出诊。
这种收费标准,换作是她,下刀子都去。
卢丹桃边思索着,边踏进房间,心里盘算着是否能用点物理手段把人弄醒。
忽然,一只手臂猝不及防地将她向后拽去。
还未等卢丹桃反应过来,一把冰凉的锐物已悄然抵上她的咽喉。
凭借她多年看剧经验,卢丹桃一下就推测出这玩意就是一把匕首。
冰凉坚硬的触感与她脖间肌肤相触,让卢丹桃背后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她声音发颤:“谁?!要干嘛?!我没钱的。”
“别吵。”一道沙哑又夹带浓厚倦意的少年嗓音自身后响起。
男的?
卢丹桃下意识瞥向床铺,那上面被褥凌乱,原本躺在的人已了无踪迹。
她背后的是男主?
“裴棣在哪?”少年冷声问道。
“裴棣?”卢丹桃懵了一瞬,跟着同音重读了一遍,她下意识摇摇头:“我不不知道。”
背后少年没有回声,只将刃尖朝她脖间微压,冰冷的锋刃刺得卢丹桃倒抽一口凉气,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不是,等会。
裴棣?
大反派?她前任?
男主现在认识他吗?
她怎么不记得分析文里面有说过?
也许是看漏了?前几个星期刚好是考试周,她忙起来也没及时去刷新。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男主现在就和反派有仇,这对她来说,是大大利好啊。
不就是有仇吗?她也有!
裴棣灭原主满门,这个仇她是肯定要帮忙报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男主现在是什么?
盟友!
“不知道?”
耳畔拂过少年温热的吐息,卢丹桃本能地想偏头躲闪,但顾忌颈间那把匕首,又生生忍了下来。
“我不知道。”卢丹桃说道:“但是我确实认识他。”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其实是裴棣的未婚妻。”
“曾经是。”卢丹桃补了一句。
“但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他的仇人。”
“仇人?”
“嗯嗯!”卢丹桃想点头又不敢,只得抬着下巴往后昂了昂:“那个崽种,为了上位,灭我卢家满门。幸亏我阿爹阿娘早有安排,将我送出京都。
可谁知道那个狗东西,连条后路都不给我,带着人死命追我,把我逼到崖边。
天那么黑路那么滑,他拼命追我拼命逃,结果一个不小心,我就摔了下去了。幸亏我平时求得神多自有神庇护,福大命大,掉进湖里捡回条命。
为了躲他,我逃到边境来。”
“才救了你。”她着重强调。
薛鹞垂眸,视线扫过怀中少女光洁的额间,她半昂着头,眉心那颗红痣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
杀她全家?
薛鹞嘴角牵起一丝讥诮,要不是认识她,他就真信了。
卢丹桃。
这个名字可谓响彻京都。
京兆府尹独女,因眉心长有红痣,儿时被送到道观当了几年仙童,他幼时还曾跪在垫上拜过她。
但她最出名的还要数当年对平远侯府二公子裴棣痴缠,整日追着他跑的事迹。
那种事单他见到的就不下数次。
上次听到她名字,还是半年前他被囚于鹰扬卫地牢,裴棣那狗贼特意到他面前炫耀,说靖国公府的忌日,将会是他的大喜之日。
本该稳呆京都的裴家未来新妇,如今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寿州,还口口声声说救了他……
卢丹桃等了一会都不见身后人回应,她决定乘胜追击:“我知道你现在很紧张,但是……”
“你不要冲动,我是个好人。”
“不然也不会把你从乱葬岗背回来还找了大夫,是不是?”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先把刀放下。”
“嗤。”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编得不错。”
感受到冰冷的刃口往自己喉咙又压深了一点,卢丹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现在的男主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她都说真话了,他居然还继续用力。
“编得不错?我……”卢丹桃反驳的话到嘴边,又被颈间的冰凉逼了回去。
迂回为上,迂回为上,不要刺激他。
她脑子疯转,突然灵机一闪,想起大一暑假她误入的保险训练营,那个老师怎么说来着,要针对用户痛点,进行针对性的输出方案。
她垂眼盯着横在自己肩上的冷白手臂。
“是他伤的你吧?”
感受到手上匕首一顿,她心里心中暗喜:yes!保险大法有用!
“你恨他吧?想报仇吧?”
薛鹞怎么会不想报仇。
裴棣那狗贼,三年前与皇帝合谋炮制靖国公叛国案。
短短几日,皇后长姐自缢宫中,靖国公府满门抄斩,世子哥哥连同薛家军葬身西北边境。
而他,被裴棣囚禁在鹰扬卫地牢三年,每日每夜变着法子戏耍折磨,就为了从他这撬出薛家军残部的下落。
一个多月前,他在饭菜中发现一张字条,详述逃脱之法,并指示他逃往寿州,残部将在这静待他的到来。
当时他便疑心,是否又是裴棣的设下圈套,像以往一样,搭一个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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