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数收押。”年轻男子脸上似笑非笑:“黄有才,你是怎么找的人?”
昏暗跳跃的火光下,裴棣的面容显得更加清晰。
一袭玄色长袍,腰间缚着金丝革带,垂下一块腰牌,牌上雕刻着飞鹰图案。
那是鹰扬卫的象征。
果然是他。
薛鹞暗自攥紧拳头,裴贼!
那道身影伫立甬道之中,在火光的衬托下,一瞬间让薛鹞似乎回到了那个囚禁他三年之久的鹰扬卫地牢。
就这样高高在上的站在甬道之中,看着他,炫耀着说着靖国公府上上下下四百多条人命,薛家军十万大军,均死于他手中。
而他,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像条丧家之犬般,被裴贼关在小小的黑黑的地牢之中。
受尽屈辱,这如这里的人一般。
只不过,那里比此处更矮小,更黑暗,刑具更多。
血丝瞬间蔓上眼底。
他猛地垂下眼帘,牙关紧咬,将翻涌的恨意死死压回胸腔。
黄有才躬着腰,毕恭毕敬地跟着裴棣身边,汇报着:“下官在接到大人命令后便开始全城搜罗,将那当年曾随逆贼出征过的全都搜罗了一遍。其中有个叫刘虎的,是山里刘家寨的人,前些年蛮子来袭,他跟着薛家世子…”
他猛地顿住,察觉失言,慌忙改口:“跟着那薛贼去赶了蛮子,对薛家军了解甚多,三年前的薛贼谋逆案,他也供出了不少内幕。”
“下官对他略施手段,那刘虎便吐了好些逆贼模样,还说曾在小猫山中见过薛家余孽。”
“如今,部分逆贼已被关押在地牢深处。只等大人亲自去盘问。”
裴棣轻笑起来,声音里却辨不出喜怒:“黄大人办事,效率确实极高。”他一挥衣袖,视线缓缓扫过周围阴森的地牢,语气平淡:“那便走吧,去瞧瞧。”
几人步履看似平缓,速度却丝毫不减。
薛鹞抬起眼皮,目光紧随着那几道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甬道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腐烂浑浊的味道涌入他鼻腔,反而使他冷静了下来。
如今裴棣现身地牢,印证了他之前的推断,薛家军的确是在寿州有不少行动。
至于是否真的抓捕了…又可能是真,也有极大可能是空城计,但——
他瞥了眼身旁的卢丹桃,她正鼓着腮帮子,把整张脸埋在自己手臂,只露出两个毛茸茸、略显凌乱的发髻。
薛鹞嘴角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不过如今有这挡箭牌在他手,他自不会像当初一般被动。
卢丹桃把头埋在薛鹞肩头上,鼻子紧贴着他的衣服,尽力忽略周围隐约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
但有的时候,当人越是刻意屏蔽一种感官时,另一种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
她现在就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戳她的后背。
可她背后就是墙壁。
身后也没有人,只有那具刚断气不久的尸体。
卢丹桃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她也是个对于鬼怪极其双标的中国人。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怕有鬼,但如果是刚断气的尸体突然诈尸来扒拉她后背。
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远,她抬眼飞快地朝牢房外瞟去,甬道上那两个身影正逐渐远去。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薛鹞的手臂,凑近低语:“他们走了,我们也快走吧。”
她几乎贴到他耳边,哭丧着脸:“背后的那个死人……好像在扒拉我。”
少女温热的气息拂过薛鹞颈间,激起一阵细小的疙瘩。
方才手臂被紧贴的触感瞬间回笼,
他看向卢丹桃背后,那具尸体只是因死后身体瘫软而倒下,其手指恰好停在她背后罢了。
目光扫过她眉心的那颗小痣,先前压抑的郁气猛地翻涌上来,并不选择告诉卢丹桃实情,轻嗤一声,毫不留情将手抽出。
卢丹桃一时没扒拉住,整个人被反作用力一带,险些栽倒在那具尸体上。后背与尸体的惨白面孔即将贴合的刹那,她慌忙用手撑住地面,狼狈地向前蹭了一寸,险险地维护住自己的体面。
卢丹桃:!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虽然没有伤痕,但肌肤上略微的红,却是她狼狈的象征。
她真的愤怒了!这个王八蛋!
是不是不生气就把人当傻子啊!
她愤怒起身,转头欲理论,却见薛鹞已率先钻出牢房,正回头冷冷地问她:“走吗?”
卢丹桃瞥了眼阴森的牢房内部,又望了望昏暗无比的甬道,决定暂时压下心中怒火:“走。”
“但是”,她站在牢房前,拦了一下,“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薛鹞挑眉。
卢丹桃想得明白,这个男主,和分析文里面那个温厚好脾气的龙傲天压根不一样。要不是她展示出她极为高超的□□,估计从他连地牢都不带她。
这是她的优势点,核心竞争力。
所以她得利用这一点,进行谈判!
她直视薛鹞双眼:“要是你想我继续帮你开锁,那你就要保证,下次不能再把我往尸体那边推,得保证我的安全和健康。”
她还挺入戏。
可惜没有下次了。
等探得旧部情报,安全逃出后,他便会一刀了结了她。
薛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欣然答应:“行。”
卢丹桃钻出牢房,“那我们往哪走?”
薛鹞没答话,径直朝着裴棣二人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卢丹桃赶紧跟上。
甬道虽然方向不同,环境却一样昏暗,味道也一样难闻,卢丹桃边走边打量两侧牢房,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不知死活的人影。
不,那看上去也不知道算不算个人了。
——她顿住脚步,盯着前方一只从栅栏缝隙伸出的断腿,上面伤口似乎已经腐烂,还有些白色的小东西在上面蠕动。
她倒吸一口凉气,压下心头的恐惧,抬眼寻找已不知何时加快脚步、走在前方的薛鹞,提着裙摆小跑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幽暗的甬道里快步穿行。
在卢丹桃快要走断气之际,临近一个交叉路口处,薛鹞突然贴着墙角停了下来。
卢丹桃来不及刹车,眼角余光瞥见侧面甬道有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连忙一个闪身,紧挨着薛鹞躲进墙角的阴影里。
薛鹞垂眸,视线落在那片因主人动作而在半空中划出完美半圆的裙摆上,尔后缓缓上移,停在卢丹桃因小跑而微微喘息的小脸上
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这么拼,为了裴棣?至于么。
卢丹桃也同样感到讶异。
她抬眼看向薛鹞,这个男主是怎么回事,怎么对这里熟门熟路的,他来过吗?
两人视线在半空短暂相碰,又几乎同时离开,两人无声冷哼一声后,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侧面正走来的那几人身上。
·
另一侧甬道之中。
黄有才侧身引路,一边偷偷抬起眼皮打量身侧之人。
这位裴指挥使年及弱冠,五年前还只是侯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自五年前在围场虎口之下救下圣上后,便深得帝心,从此平步青云。
三年前又凭借破获靖国公叛国案,一跃荣升鹰扬卫指挥使。
自此权倾朝野,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有才出身商户,钱财不缺,花钱捐了个官,但迟迟未寻得迁京的路子,直到一个多月前,他得知裴棣要来寿州的消息。若能讨得这位的欢心,何愁不能离开这苦寒边城?
自打知晓裴棣抵达寿州那日起,他便铆足了劲。谁料这位裴指挥使竟如人间蒸发,迟迟未在城中露面。直到昨夜,管家来报,说裴大人与一位眉心带痣的貌美女子出现在妙手药铺,他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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