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麻吃饱了肚子,那厢的齐颂竟还在浴室未出。
她便偷偷往身后的猩红大团绣软枕上靠过去。回想这一日的经历,心中默默叹慰:成婚不易啊,规矩礼数繁冗便罢了,还要饿肚子!
这种经历,一次足矣。
如今已是深秋,夜里风冷,新房里早早便添了暖炉。
空气里的馨香都染上了融融暖意,她方才吃饱喝足,困意很快就弥漫开来。
齐颂磨磨蹭蹭换了寝衣,漱口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心口突突直跳。
他忍不住自嘲,病愈之后,酒量愈差了,不过是向宾客敬酒而已······
他又低头洗了把脸,才走出浴房。
绕过崭新的多宝屏风,却见罗汉床上的新娘已然熟睡了。
他放轻脚步走上前去,龙凤喜烛的光芒静静映照在她清瘦的脸上。女子挺秀的鼻梁,微微上翘的红唇,还有脸颊上浅浅的褐红色小点,这一切在淡妆的加持下,越显得朦胧美丽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唇角轻扬,方才在浴室里那股莫名的紧张情绪消失不见,转而化作满满的心安。
*
齐府的规矩多,新婚翌日,卯时正刻,府上的刘管家就来叩门提醒了。
王婆子不敢耽误大事,早早便嘱咐青稞红藜去敲门。
“二公子,二少夫人,时辰到了。”
红藜低着头在门上扣了两下,随即躬身等候在旁。
室内,龙凤喜烛还未燃尽,千工拔步床里外一共三道垂帐,一层珠帘,二层纱帐,三层宝绡,隔绝了大部分的日光,也隔绝了红藜那清浅的叩门声。
小芝麻睡得香甜,全然不觉身旁的人已经醒来。
齐颂坐在床沿上,轻轻看了一眼里侧拢着被子安睡的人,他其实不是很喜欢拔步床这种过于繁复的工艺,但昨夜尝试过后,他忽然觉得这床挺好,安静。
屋外的红藜等了半晌也未见屋里有反应,遂抬手再叩,可一想到昨晚毕竟是洞房花烛夜,或许······
青稞见红藜发愣,奇怪道:“你愣着干嘛,王婆婆在催了!”
青稞到底年幼,心直口快地替红藜又叩响了房门:“二公子,二少夫人,时辰到了。”
这一次,拔步床内终于有了反应。
小芝麻猛然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竟然睡在拔步床里头,她慌张坐起,掀开身上的石榴百子吉祥褥,柔软的水红色湖绸绣花寝衣安然完整。
她默默放松,而后却又懊恼自己怎么就睡得这么死?
“吱呀。”
外间,齐颂已经洗漱完毕,开了门让青稞红藜进来了。
“二少夫人在里面,你们服侍她梳妆更衣。”语落,他便昂首阔步出了门。
婚礼虽然结束了,但今日的任务依旧繁重。
“刘管家方才已经来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请二位去膳堂用饭,紧接着要去祠堂敬香、还要给各位长辈敬茶。”
红藜按部就班转述着刘管家的话。
青稞与巧莲则十指飞快地替二少夫人梳妆更衣。
昨日,做提线木偶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可她眼下的心情却不似昨日那般轻松。
毕竟···要面对齐家人了。
“二公子呢?”她朝院子里瞅了瞅,想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若是在,自己至少能安心些。
“外柜上一早就来人,说是有急事禀告。”
*
深秋的清晨,空气中带着冷冽的寒气,眼看就要入冬了,膳堂里添了暖炉,从前敞开的雕花窗户外头也挂上了挡风的竹帘。
室内的花卉也换成了更为雅致的兰花。
一对儿新人现身时,另外三房长辈已端坐上首了。
“昨日睡得还好吧?”张氏毕竟操持了婚礼,今日见了齐颂夫妻,自然要表示关心。
可不等新人开口,那厢的的白氏先发制人:“哎呦呦,瞧瞧这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热乎劲喲!你们二人可得好好感谢四婶母,多亏她尽心尽力,若非如此,你们二人何来如此隆重的婚礼啊!”
因着记恨齐颂大义灭亲之举,险些将三老爷置于死地,白氏如今看他的眼神是丝毫不掩饰的尖刻。
“是啊,四房精明能干,不像我们这大房与三房,老眼昏花,不堪重用。”
大房罗氏也凑过来搅和,字字句句都透着挑衅。
原本四房操持齐颂的婚礼,有功劳亦有苦劳,本就值得感谢,可白氏与罗氏语气夸张,一唱一和的反倒叫人难以开口道谢了。
张氏到底心软,不愿令两个晚辈为难,所以主动推拒了自己的功劳:“不必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芝麻求助似的看向齐颂。
可后者神色从容,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二位婶母所言极是,我与新妇的婚礼,四婶的确劳苦功高。”
语落,他笑盈盈看向张氏:“听闻婶母娘家有位侄子精通算筹,人又伶俐,我想请他帮忙打理湖州的产业。”
张氏闻言目露喜色,湖州?那不是齐颂的桑园吗?
如今桑园可是热门行当!
齐颂看了看身旁的小芝麻,笑容和煦:“我本就事务繁多,新妇又尚且年轻,这里里外外都急需得力之人,婶母家中若还有能人,不妨多多举荐来。”
大房与三房对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齐颂独揽全局,生意上,她们这两房可以说完全插不上手;内宅又由张氏代理,哼······
他如此重用四房,岂不是大大的打他们的脸?
“岱泽,只要你不嫌弃,他们自然是肯干的。”张氏的侄子来齐府两年多了,一心想谋个差事,可是之前商号里一直是大房、三房把持着,她实在爱莫能助。
可没想到齐颂如今这般给面子。
几人说话间,老太爷齐瀚拄着拐杖慢慢走来。
他穿着一身暗青色圆领窄袖长袍,外罩玄黑夹团纹马甲,脸色铁青。
众人噤声。
齐瀚落座后,才抬眼看了对面的新人一眼,神色依旧威严:“都坐吧。”
众人落座,丫鬟们便端着早膳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的膳食摆上桌,却已经失去了热闹鲜活的气息。
小芝麻垂眸看着自己碗里已然冷却了的肉糜粥,心中隐隐紧张。
“吃吧。”
齐瀚的声音苍老而厚重。
小芝麻坐在女眷这边,与齐颂隔了一道屏风;她对面是三位婶母,右手边是郑氏母女两,左手边是贺丛薇。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吃完了早膳。
早膳后,刘管家带领齐颂与新晋的二少夫人前往祠堂。
齐府的祠堂位于宅院的东南方,依山旁水,环境清幽;更鲜少有人问津,小芝麻头一次走这么远,跟在齐颂身后,紧张地攥着手中丝帕。
幽静的祠堂内青烟袅袅,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都供奉在上。
齐颂扫视着眼前陌生的牌位,曾经的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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