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怀看完所有经文,夸赞她近期抄经沉心静气,李蘅难得获得他的褒奖,心想我抄错了早就撕毁了,哪儿还能送到你这儿。
他又从书房里翻出两本书,一本名为《太仓平谷经》,是大夏开国时期一位神官所著的节教经典,也是钦天宫神官必修的一本书籍,里面涉及不少医学知识。另一本名为《百相内》,是一本打坐之时常用的心法,教人沉下心来内观得失,参透苦乐。
两本书李蘅都大致看过,但她翻开才发现,这并不是常规的刊印版,而是楚思怀的笔迹。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多年的笔力积淀。谁知道这些年他抄了多少经书。
李蘅合上书准备溜,却瞧见桌上摆着几块色泽鲜艳让人垂涎的糕点,看形状她就认出了,那是闻漪阁的荷香糕。
她忍住直接伸手的冲动,好歹征求了一下主人的意见,“我能吃点那个荷香糕吗?”
听起来就像是“本公主想吃,你不同意也得点头。”
楚思怀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地说:“公主请自便。”
李蘅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小小的嘴巴一侧凸起来,像松鼠啃食松果一般鼓鼓囊囊。
她自从到钦天宫关禁闭,好久都没有享受到从前自己喜欢的人间美食。这一口让她直接回到了躺在公主府花园里,一壶清酒一盏午点的悠闲日子。
万千世界都在流动,只有那些惬意是静止的。
待她慢慢享用完那块糕点,楚思怀又道:“公主爱吃就都打包带走吧。”
倒是很上道,李蘅毫不客气地叫丫鬟将剩余的糕点包起来。
她带着楚思怀的衣服、经书还有糕点回到静心居。
云灵正好过来,李蘅便叫人把糕点分食。
听闻这糕点竟是国师所赠,她嘴里的甜慢悠悠窜到喉头,半晌才说,“国师送的?”
丫鬟秋毫点点头,“国师应该也和我们公主一样爱吃甜食吧。”
云灵一脸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糕点,“国师他,从来不吃甜食。”
她负责案头司的事务,对钦天宫的内务再熟悉不过,谁喜欢穿什么吃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清楚记得,国师对甜点一概不喜,就连汤圆里的内陷儿都不能是甜口的。他对饮食上的错漏从不责备,但从他的言行里,云灵早就摸清了他的饮食喜好。
秋毫继续道:“这还是闻漪阁的荷香糕呢,我也好久没吃了,跟着公主沾沾光。”说罢再塞了一口。
云灵更疑惑了,国师的饮食她都了如指掌,他什么时候去闻漪阁自己买东西了?难道是自己忙于公主的课业,没有紧跟国师的喜好,都不知道他变了口味?
看来,她的工作还需努力。
等丫鬟洗好了衣服,李蘅又命人将那件璎珞披帛收起来,她找了个空闲时间辗转又去了楚思怀那里。
一回生二回熟,她穿过那睡莲池子,那些鱼儿成群结队在水里摇曳生姿。
楚思怀居所这一次来了不少神官,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商讨结束。
上次抱着锦盒的神官看到公主来了,笑着问:“公主今日来找国师啊?”
这不废话嘛。
李蘅“嗯”了一声,指着他们手里怀抱的书籍问:“你们在做什么?”
那神官虚心回答:“哦,仰神节不是要到了嘛,我们需要刊印校核许多经书,到时候要发给百姓。这是过来请国师过目,看到时候印制哪几本。”
待他们抱着书走了,李蘅才若有所思地进去找楚思怀。
李蘅进去的时候,楚思怀面前的桌上摆放了一摞子经书,差点没把他埋在里面。
她“啧啧”几声,“国师这是要在书堆里自己埋了自己?”
楚思怀从容不迫从书堆里探出一颗头,目光轻飘飘从她脸上掠过。
李蘅不知怎么,在他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浮动,像一粒尘埃掉进了静止的池面。
玩笑开过了,楚思怀根本不愿意接她的茬。没趣。
她想起这一趟的“正事”,连忙吩咐丫鬟把洗干净的衣服交还于他。
楚思怀收了衣服,目光幽幽从眼前那“书山”上溜了一圈,“仰神节,会请皮影戏班到钦天宫表演。”
李蘅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率先提起这个。
她雕刻皮影,与楚思怀有莫大的渊源,那一日看到楚思怀私藏的几把小刀,李蘅本想问的,却犹豫再三没有开口。
“那又如何?”
“只是告知公主。”他依旧保持着神官的礼貌。
满屋子飘着书页散发的墨香,以及神官服饰上清淡的熏香味,李蘅幼时以为这种味道是最适合楚思怀的,显得人空谷幽兰似的,浮在天上不必落地,却又耐人寻味、回味悠长。
后来的许多年岁里,她害怕闻到这种味道,甚至觉得不想看到钦天宫的神官们。
他们都如出一辙,散发着这种味道。
但神官在大夏国无孔不入,她避无可避,不甚烦扰。
她的思绪从这香味中千回百转,终于扯了扯嘴角,“那真是有劳国师了。”
大多数时候,楚思怀都不算是一个话多之人,于是二人很快又变得无话可说,或者很多事情根本无从说起。
好友姜雨凝来访之时,李蘅正在刻皮影,她下刀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姜雨凝不是第一次看她做这个玩意儿,但还是忍不住夸赞:“能耐啊,活灵活现的。”
李蘅也不看她,只是专注手上的事,“这回在庆天府呆多久?”
姜雨凝喝了一口茶,“大概一个月吧,处理处理手头的生意再回东辽国。我上回送叫人给你送的大海参喜欢吗?”
李蘅想了想,“就那样。”
能得到昭阳公主“就那样”的评价,姜雨凝已经觉得,送出的礼物大致能七八分合她心意。
李蘅成年以后,已经不再习惯把话说得太满。顶好,最好,都显得不符合公主的身份,人生毕竟还长,说不准后头还会遇到什么更好的,哪儿能早早就下定论,把话说死了。
李昊赐予她第一段婚姻的时候,就用了“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你的人了。”第二段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忘了第一次的话,继续说,“相信我,昭阳,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你的了。”
这就是话说太满的坏处,李蘅把这些话记在心里,每当无聊的时候拿出来想想,总觉得能当个逗乐自己的笑话。
姜雨凝看了看她手里的刀,竟还是从前那把,刀柄摸了太多遍,显得有些旧了。她问:“公主后来找到那个赠刀之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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