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确实挺辛苦的。
佐佐木潮现在完全能够理解,成年期的乙骨忧太为什么总是一副睡不饱也没精神、对谁都很冷漠的样子。
这些天她被养成废物,不晓得乙骨忧太怎么容忍她的,总之她要是在辛辛苦苦忙了一天之后看到一个未知生物瘫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播放着当地的恶俗情感剧,未知生物还看得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绝对会把这个世界引爆。
但乙骨忧太没有,只是凑过来,随手拿起塞满垃圾的零食桶,熟练地把里面的一次性垃圾袋提起来再打个结,然后扔到门口方便自己第二天出门带下去。偶尔他回来得早一点,还会把茶几上的花生豆拿起来吃一点,然后站在旁边跟佐佐木潮一起看里面的剧情,点评几句。
乙骨忧太——一款非常好用的家政机器人。
并且也有很多钱。
把他的信用卡绑定在手机里之后,佐佐木潮发现他有很多周边饭店的优惠券,免费配送之外还可以收货其他小礼物,乙骨忧太只是挠挠头说这些外送不太健康,而且本地菜他吃不太惯,基本都是自己买来菜做着吃。
不过忙碌的时候别说做饭了,连吃饭都是困难。
信用卡额度很高,是那种不去带脑子思考地花钱也基本不会超支的水平,但是乙骨忧太本人的消费很少。
他很喜欢买一些大牌但是外表很朴素的鞋,据他本人所说这是之前跟着老师训练时养成的习惯。因为总是要跑来跑去(被老师支使),所以鞋是他全身上下坏的最快的东西,因此他才偏好一些款式平庸但是因为质量好而格外昂贵的鞋。
为什么佐佐木潮能知道这些,是因为这家伙出任务的时候基本都一声不吭。只有偶尔休息的间隙能收到信用卡短信的消息,一般这种消息无外乎都是买鞋的消费。
顺带一提,那位真田西子小姐后来也有看过她,是个很正经的职业女性。先是对这次她被牵连而感到抱歉(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真田西子应该向她道歉,毕竟按照剧情线来看——确实是她自己跑到危险的地方自投罗网),后来又迟疑地问她愿不愿意把这部分可怕的记忆删除。
是的,这位职业女性也拥有咒术——只是并不是那种用来战斗的能力,而是一种可以影响人的精神的咒术。虽然不能做到将记忆完全清除,但可以诱导普通人的大脑去避免想起令自己感到恐慌的记忆,感觉是种在情感逃避时格外好用的技能。
佐佐木潮还是摇头拒绝了,她露出那种带着安慰意味的笑容:“没关系哦,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咒术师,只是这确实是第一次被卷入这种恶性事件。”
这时候还是要谢谢西山雪和乙骨忧太,让她在众人面前面对对自己抱有杀意的咒灵时不至于尿湿裤子。
这个世界的未知部分有多恐怖,她在进入游戏时只是一知半解,但现在,她似乎终于窥探到黑暗面的零星。
出人意料地,她并没有觉得现实被幻灭,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由于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但更深的一部分——她很难说清。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目前所遇到的咒术师们还不算糟,至少没有让她走到失去希望的程度。
当初游戏中也是这样的。
乙骨忧太明明并不喜欢自己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是要他去救人时,他总是毫不迟疑地就去做。
这样的人其实有个很适合的词语去形容,那就是烂好人。和烂好人相处久了,哪怕知道这世界总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总有他无法救下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升起依赖。
西山雪或许也是一样的。虽然嘴上说讨厌当咒术师,也不喜欢那些阴沉沉的家伙,但是假如人们需要她,她也终究还是会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哪怕代价是今后再也碰不到喜欢的钢琴。
咒术师是一群相似但又无可救药的人。
真田西子的手机铃声响起,佐佐木潮示意她可以先去接电话,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进入游戏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平和。不,说实话,心中还是非常焦灼、迫切地想要知道现实中的自己还活着吗?朋友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伤心?
只是,似乎经过上一幕的剧情之后,她终于摸索到一点点——应该可以算作是真理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曾经的游戏了,因为她变成“佐佐木潮”,她也就彻底成为佐佐木潮。现在,她才是这部游戏真正的主角。
游戏的主角是什么样子?
大杀四方、像乙骨忧太那样拥有惨淡的童年、又成为社会中的小部分、在漆黑的地方保护着这个普罗。
但佐佐木潮不是,她不想拯救世界,也没有什么超级强大的咒术。说实在的,以前上学,在偏差值不算低的学校里度日如年,过无意义的日子,她每天都挺想死的,但好歹挣扎着没有死。那么一点点兴趣支撑着她活下去,朋友很少但确实有,于是和社会有了牵绊。
想回去,是因为游戏还没通关、好吃的还没吃够,似乎好像也从来没去过哪里旅游。旅游太累了,即便攒够了办签证、买机票、订酒店、买东西的钱,也一直觉得很麻烦所以没去过。父母那种东西的话并没有,但是抚养费每个月都会打进卡里,没花完就死掉会很亏。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主角吗?
佐佐木潮对此感到好迷茫。
真田西子打完电话回来,脸上有些许不爽,但还是带着宽慰的口吻说道:“佐佐木小姐,十分抱歉你的签证还要过一顿时间才能处理好,所以你还要在西雅图滞留一段时间。”
她咬咬牙,“不过待在乙骨先生旁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假如你有任何问题,也可以通过这个电话联系我,我会尽快帮你解决的。”
她是个表面看上去有点严肃正经的人。
但佐佐木潮加了她的line之后,发现她每天都会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很庆幸她居然不在真田西子的屏蔽名单里,似乎是把咒术界相关的联系人全都屏蔽掉了。至少乙骨忧太就苦着一张脸,看着两人手机里截然不同的屏幕,小声问她:
“我是被讨厌了吗?”
不,应该是被隔绝了啊,真田西子真的是相当不喜欢咒术界呢。
这态度有点像上一幕的西山雪,让佐佐木潮平白对她产生了一点点习惯性的好感。
说起西山雪。
佐佐木潮问过乙骨忧太不止一次有关于她的信息,但乙骨忧太都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称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个人。
最近的一次问他时,他很苦恼地思索过,但只是说似乎有点印象,但高一的时候和班里同学都不熟,记得佐佐木潮的原因是当时她没有打过自己。
嗯……没有吗?
佐佐木潮想起自己上一幕那些莫名其妙扇在他脸上的巴掌,多了一点点心虚,但也只有一点点。
“不过咒术师中有姓西山的哦,之前有合作过。”他这样说,“似乎之后也会有新的辅助监督入职,老师和我提过一嘴,是西山家的,流程暂时确定,但是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佐佐木潮问他,原来一个辅助监督的入职也需要这么麻烦吗?
乙骨忧太则是一脸笃定的模样。
“我的入职比较特殊,但事实上咒术总监会中,每一个职位的入职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考核,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是有咒术基础的。我的老师也负责一部分职位的筛选,不过——”他脸上露出那种相当不妙的表情,“老师他,筛选方式太直接,所以总监部把这部分权利回收移交给别的同事了……”
到底有多直接啊?该不会是上去打一顿吧?
总觉得这样的猜想似乎很不尊敬那位老师,佐佐木潮盘起腿来,指着自己:“那你觉得,我能入职吗?”
“欸?佐佐木同学想来吗?”乙骨忧太皱起眉毛来显得很纠结,“可以是可以啦——总监会也有招揽无咒力的新人,但是……”
很残酷的事实是,一个普通人,在这样高门槛的世界中是无法生存的。
乙骨忧太说:“也有别的办法。”
“成为部分咒术师或者相关职位的亲眷,就可以在咒术总监会挂一个头衔。”他偶尔露出开玩笑而显得调皮的表情,“毕竟虽然是咒术师,也是需要向国家管控部门报备的,这部分人员会作为无职责人员一并提交上去,每年甚至可以领一些薪水,职务保险也会很齐全。”
“亲眷?”
“嗯,妻子、丈夫、又或是其他一切能够成为链接的关系。”
“开玩笑吧?你们咒术总监会是什么裙带关系大联结吗?”
乙骨忧太笑笑,“但其实大部分平民咒术师都不会选择结婚,所以咒术总监会中的无职责人员很少,不过也有例外。”
“毕竟,咒术师会莫名其妙死掉这件事情,应该众所周知了吧?”
确实。
假如,她是说假如,她真的和咒术师产生这种关系,那么在奇怪的地方得知他的死讯似乎也是能够望见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很残忍的,甚至会留下很强烈的心理阴影。
乙骨忧太稍稍弓着腰,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刚洗完头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休息的时间。
佐佐木潮只是含着棒冰,把掌机放在膝盖上,专心致志地握着手柄打游戏。
他一直认为佐佐木是个很冷漠的人。冷漠到不屑于去欺负他,冷漠到中学时期时所有人都认为她很孤僻,但并不是这样。
佐佐木是个相当——他无法形容的人。起初认为佐佐木是同类,所以在老师问他要不要换座位的时候,尝试过开口想要换到佐佐木同学的身后。最后确实调到一起了,却发现她似乎只是单纯地孤独。
是沉溺于孤独。
她当然也有好友、也有自己执着的事情,但和常人不同,佐佐木总是用无神的眼睛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在意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信号,而那时的他在反应过来自己的奇怪行径之后,很快就不再观察她。
这只是一种好奇。
好奇她的声音、好奇她的味道,好奇她在生活中的兴趣,好奇她的点点滴滴。偶尔听到她用低低的声音和别人谈论游戏,他也用自己赚来的钱去街机厅租着玩了玩一样的游戏。
他以为这是对游戏的好奇。
但他根本玩不进去,这游戏无聊到让他觉得——他有兴趣的佐佐木为什么会玩这种东西?一台游戏也只打过一遍就再也没去过。
所以他的这份好奇,只是单纯地——对佐佐木的好奇。
只是单纯地想靠近她而已。
里香不喜欢他这样,这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他在短暂地探出脑袋后,很快又缩回壳里,重新背负起里香的存在,继续往前走。
佐佐木潮变成一个符号。每当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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