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桐生看着摆在面前平平无奇的月白丝帕和流苏络子,默默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她可真舍得拿出手啊!不过想想她手掌上的茧子和平日里不着一钗一环的素淡,拿出这些,倒也不足为奇。
相宜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寒酸,毕竟这都是乐棠拿吃食和其他丫鬟们换来的小玩意儿,可她得给这些东西上价值,不然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大人,妾手笨,做不出精巧玩意儿,但这些是妾熬了好几个大夜才赶制出来,想着明儿新春头一天再送与大人,才是讨个吉祥如意的好彩头。”
他嗯了一声,“帮我结上。”
相宜心里想着都要歇息了,这会儿挂上是要夜里俏吗?手上却不敢停歇,赶紧将络子结在他腰间荷包上,又将丝帕叠整齐递到了他手上。
陆桐生将丝帕收回袖中,再次倾身过去,“大年夜,相宜想要些什么赏?”
相宜眼中一亮,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瞬间垂下头去,“妾别无所求,只愿大人安康顺遂。”
她可再不敢奢望从他那儿讨银钱了,入府近两个月,没把自己搭进去已是万幸,她是个知足的人。再者,从小到大,只要她起坏心思,好像一般都会翻车且下场很惨,她须得学会接受教训。
陆桐生看着她今日异常乖巧温顺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跟着熨贴了几分。
这段时日,她着实安分乖觉,没再像之前那样故意送热茶烫他,也不会无事在他面前晃荡、阿谀奉承的笑,看来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的套路在她身上倒是好用。
想到这儿,他伸手过去抬起她的下巴细看,右脸颊那道长长的指甲划痕已几乎消失不见,看来让易木送过去的药膏还算管用。只是时不时的,她总忍不住咳上两声,听了心烦。
“还疼么?”
相宜摇头,莫名的忐忑不安,这会儿又没外人在,这世子爷发什么癫?她不会又要受什么罪了吧?
不曾想,陆桐生倒没为难她,只是牵了她的手同去安歇,这一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又算安稳的渡过去了。
正月里的日子寒凉却热闹,相宜过得甚是顺心。陆桐生每日跟着侯爷在外进行人情走动,陆夫人则带着陆书黎忙于其他高官命妇们组织的团宴。
主子们不在侯府,下人们便各自聚到屋中闲谈浑玩,无人搅扰和口舌是非,相宜和乐棠便彻底撒开了欢,压低嗓子在罩房小院里打雪仗、堆雪人,时不时的,易小管家会过来一趟,给她俩送些糕点干果,吃饱穿暖的安稳日子自是过得恣意顺畅。
只是每日晚上,陆桐生总会把她叫过去两人同榻而眠,她知晓这人又开始装孝顺做戏给陆夫人看了。因只是安安静静歇息,与她一人独睡并无区别,所以她并未往心里去,每日任务般帮他铺床,然后安静躺下睡觉。
上元节这日,她陪陆桐生用过早饭,正帮他系披风准备送他出门,陆书黎风风火火的飞奔进来。
她着急忙慌和哥哥问候了两句,然后抬手对着相宜轻轻一指,“你,今儿随我出去。”
相宜吓一跳,和这小祖宗出去能有她什么好儿,忙问出去做什么,陆书黎本不欲回答,可看哥哥也一脸好奇的看她,于是含糊说了。
“几个相熟的姐妹约着一起吃茶逗乐,晚上看看花灯,我是看你整日闷在家中,好心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至于这么提防谨慎嘛?”
相宜暗自嘀咕,当然,你为了你姜姐姐把我拉出去卖了都有可能,我怎会信你?
只不想,陆桐生又一次把她推了出去,“不错,她是该出门逛逛解解闷的。”
说完,他还不忘低头对相宜叮嘱上一句,“天寒地冻,出门记得穿厚些,不然咳疾又要重了。”
相宜心中哀嚎一声,看来今日定是逃不过了,都怪他这人前装深情的臭毛病,总是害她!平日里从没见他关心过一句她的身体,这会儿倒是体贴周到起来。
不情不愿的相宜最终还是跟在陆书黎身后出了门,一路飞驰的马车上,陆书黎不忘叮嘱她,“你的身份自是不能出外见人,所以今儿你扮作我身边小丫鬟,凡事要进退有据、应对得体。”
相宜无奈点头,只求这小祖宗今儿能安分一点儿,好好和她的姐妹吃喝玩乐,千万莫在她身上用心思。
到了地儿,是一飞檐青瓦、磅礴大气的阔门深院。入府后,陆书黎和一金尊玉贵的小姐互相问了安,相宜才知道原来这儿是昌和郡主府。
等陆书黎带着她穿过一众世家小姐,来到偏厅,亲切挽上一清婉佳人的胳膊叫“姜姐姐”时,相宜才知道这次被带出来的真正目的。
两个世家贵女熟稔热络的寒暄后,姜忆慈的一双眼睛便转到了相宜身上。她非常清楚陆书黎今日带来的这个小丫鬟身份,因为这是两人提前说好的,她要见一见这无名无分的侍妾。
看了一眼,姜忆慈不由得抿紧了唇角,真没想到,一商贾家的庶女竟长的如此娇美柔润,未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水眸波光潋滟、楚楚动人,让人一看便不由心生怜惜之情。
姜忆慈垂眸攥紧了手指,怪不得桐生要将这女子时时带在身边,怪不得他再不接受自己送去的任何东西……原来,他不止是厌弃姜家势利,还因为身边有了这么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子。
相宜被看的浑身寒毛林立,想挪动脚步躲到厅柱后却又生怕更惹眼注意,无奈只能默默垂下脑袋祈求这两人赶紧把自己撵出去,好让她松快自在些。
只不想陆书黎从不肯轻易放过她,拉了她的手对着姜忆慈说道,“姜姐姐,听说你要找昌和郡主要花样子给哥哥绣荷包,刚好我身边这丫头女红甚是了得,要不让她给你打下手描个样儿?”
相宜脑袋猛地一轰,自己女红了得的事情自己怎么不知道?她可是一天针线活计都没学过,这还不得一下子穿帮露馅?这陆家小姐真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想到这儿,她连连摆手,红着脸道,“不不不,小姐是体恤奴婢谬赞,愧不敢当。姜小姐送世子爷的物件,我一粗人怎敢插手献丑,奴婢还是下去端茶倒水吧。”
看那姜家小姐再一次盯着自己细看,她赶紧垂头做惶恐状,心中惴惴不安。
片刻后,她终于听到姜家小姐开了口,“送与桐生的荷包,我心中已有花样儿,莲花并蒂,陆妹妹你觉得可好?”
相宜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是这姜家小姐有分寸,这事儿她可插不上手更帮不了忙!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热闹,昌和郡主组织这群世家小姐们做花灯,陆书黎喜欢热闹,拉着姜忆慈开开心心的参与了进去。
当然,她们自不会让身边的小丫鬟们闲着,姜忆慈撇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和相宜,轻声细语的吩咐两人将竹篾劈的再细一些,说是这样做出来的花灯精巧好看。
相宜看着另一个小丫鬟的手法有样学样的劈起竹篾来,奈何刀快竹篾细,尽管她再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划破了指尖。
悄悄将手伸到嘴边吸干净渗出的血丝后,她继续埋头认真忙碌起来。
好不容易将一根竹篾条劈成两个,姜忆慈拿过仔细看了一眼后满意点点头,“这篾条劈的倒是细致,不过我看这丫头手生伤了手,还是停下歇歇吧。”
相宜心中一阵感激,没想到这姜家小姐不止看起来温柔,还真真是个细致的好人儿。
只不想,下一秒她便再不这般想了。
只见姜忆慈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对陆书黎说道,“你身边这丫头既做不来这个,不若让她出去和那些小丫头们一起清理冰面吧,昌和郡主说稍后溜冰呢。”
陆书黎犹豫着看了一眼相宜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姜忆慈和善的一张脸后,挥手便吩咐她出去帮着扫冰面。
相宜只能苦着脸走了出去。过年她一直待在小院,所以一直穿着内室行走的锦鞋,今儿出门陆书黎催的急,她没换鞋,这大冷天的薄鞋底踩在冰面上,她不得冻劈叉了?
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那姜忆慈竟也是个面善心狠的主儿,和那陆桐生倒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
抖着身子,相宜将一把大扫帚舞的飞快,只想尽快扫完赶紧回去,然后躲那个姜忆慈远远的。
旁边两个小丫鬟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张口一阵轻声讥笑,“那陆书黎真是个软骨头,人姜家都与她哥哥划清界限退婚了,她还巴巴的赶上前去献殷勤。忠义侯府上下全是一副倒霉样儿,摊上那么一位罪恶滔天、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子爷,还能安稳过了这个年,也算他们命大。”
另一小丫鬟是郡主府的粗使丫头,她慌忙摁住了说话那人的手,“不要命啦,这话可不敢胡说,若被人听了去,只怕你我小命难保!”
头一个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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