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哧”地笑了，很是不给脸面地嘲讽道：“想得美，陛下若是普通男子，连妾一根脚趾都舔不上。”
“哦？”楚修胤摩挲着杯壁，眼色已逐渐锋利，俨然不快，“看来爱妃是非人君不嫁了？”
“陛下守得住妾么？”桃夭嘴里冒出这么一句来，微微昂起下颌，眼底略带讥讽，“陛下也知妾是祸水，若陛下无权无势，妾被人强夺，定是辗转多人之手，莫非是要逼死妾不成？”
“的确，以爱妃之姿色，唯有天下霸主才配得上爱妃，而孤恰好是霸主。”如此看来，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楚修胤面上不快顿时消散。
罢了，追恋真情到底是妇人之心，他何必故作如此妇人之态。
话到此，再无旁的可说，殿中静得足以听到外面开始落雪的声音，以及寒风呼啸地号声。
身旁烛光不安分地跳动，亦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响声，桃夭陷入沉思，眉头不禁蹙得紧，她总觉得今晚暴君不甚对劲，却难以开口究其缘由。
片刻，她决定下逐客令，“妾累了，且先睡了，陛下请自便。”
虽然不知道楚修胤在发什么癫，但她懒得奉陪，而楚修胤竟也未说什么，将她从膝上放了下来，站起身来：“孤今晚还有政务要处理，爱妃歇息罢。”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比来时好上许多，否则定不会如此轻易离去，想了想，桃夭还是唤了声，“喜鹊，拿手炉来。”
方才他进殿前那一眼，分明是欲找曹衍麻烦，桃夭徐徐上前，将手炉递至楚修胤的跟前，并顺手帮他理了理狐墨色裘上的褶皱，那是自己方才坐他怀里压出来的，还虚情假意地叮嘱了一句：
“路上雪大，陛下小心些。”
楚修胤低头看向狐裘上那只雪白的柔荑，纤纤玉指，温婉如良，不搭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倒也显现出几分人妻的意味来，眉头忽而一松，投去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桃夭浑身一颤，迟疑地与楚修胤对着视线，确认他眼底燃着的是否是暗欲，待得想要撤退之时，却已来不及了。
她堪堪转身，手腕便被楚修胤一把擒住，楚修胤重新拽她入怀，俊容上有着恶鬼般的微笑，道：“既然雪大，那便不走了，爱妃服侍孤安歇。”
……
殿内云雨巫山，殿外风雪交加，曹衍立在殿前闻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哭泣声、辱骂声，只觉屈辱与断肠摧肝。他本该恨她，恨她害死自己的哥哥，可眼下听她在里面被暴君折磨，他竟没了恨，反倒红了眼。
陈国亡了，陈国人都是苦命人，她也一样，他最该恨的是暴君！
曹衍深深握拳，骨节攥得发白，几度忍不住想冲进去，但却挪不开步，他知道冲进去意味着什么，如此反复挣扎拉扯，最后下定决心时，里面已传出叫水的声音。
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如寂灭的炉灰，被湮没在这程风雪里。
很快，慵懒的帝王从殿内走出来，披着一袭宽大的衣袍，连大氅也不曾拥，他似是嫌热，敞着衣领露出划着两道红色抓痕的胸肌，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朝华殿。
临走前他却刻意停了一步，淡淡地斜了他一眼，眉梢眼角皆是嘲讽，然后施施然走远了，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太监，则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暖炉，阴阳怪气地说道：“曹侍卫，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眼也不能多瞧，知道吗？”
曹衍手里一空，僵麻的身体愈发冰冷，他转身欲要进殿，正撞上喜鹊从殿里出来。
喜鹊疑惑道：“曹侍卫，娘娘已经睡下了，您要找娘娘吗？”
曹衍握拳更甚，片刻缓缓松开，咬牙低下头，沉默地退开。
……
次日，清晨的光挑破苍穹，大雪满天飘落，果然这场雪昨夜便已经开始下了，一早厚厚的雪被盖住了满宫的砖瓦。
承欢一夜，桃夭被磋磨得浑身都疼，连手臂都不大能抬起来，喜鹊上前服侍她起床，同她道：“娘娘，曹侍卫的手炉被陛下要走了。”
桃夭不由冷笑，“这条疯狗，有了一个还不够，以后我再同他多说一句话便拔了自己的舌头。”停了一下，又问，“曹小郎君呢？”
喜鹊答：“在外面。”
得知曹衍在外守了一夜，桃夭羞愤欲死，深深吸了一口气，堪才接受自己被听墙角的事实，洗漱完毕揣着手炉出殿，一出殿就和曹衍的眼神对上。
他好似一夜没睡，眼里布满凌乱的红血丝，就这般寂静而又肃然地看着她，桃夭目光闪躲，忍不住微微撇开脸，然后不自然地道：“曹小郎君，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是真心想看顾你，如今你在宫中做侍卫，没有武艺到底不大方便，我请人来教你武艺可好？”
曹衍没做声。
桃夭便当他默认。
说实在的，她不想直面曹衍，无论是因为曹敬还是昨夜的事，她打定主意让喜鹊今晚给曹衍安排一间厢房，以免楚修胤每次来都是他在值夜，转身便要走，却听到曹衍缓缓低问：“贵妃娘娘，昨晚……”
桃夭眼皮一跳，飞快打断，“昨晚我无事，曹小郎君不必担心，虽然……虽然非我所愿，但事已至此只能静待转机。”
曹衍目光落在她颈侧的鲜红吻痕上，这吻痕何其刺目，蓦地抬首坚定道：“我要学，劳烦贵妃娘娘了。”
桃夭闻言怔了怔，有些意外，曹衍似乎……不再排斥她了？！
用过早膳后，桃夭便携着喜鹊去了御书房，这是昨夜楚修胤在床上答应的，大抵是怕她再骂他吃白食，一提就答应得很爽快。
然楚修胤忙着国事，没空理会她，给邱顺至递了个眼色，邱顺至就领了她出门，直直带着她去了校场。
冬日的校场本该沉寂，陈君在位时她陪陈君来过一回，士兵们精神萎靡，动作僵滞迟缓，握兵器都不太利索，可如今这片沙地被楚军占据，竟是热火朝天杀声阵阵。
大雪仍下，寒风依然凛冽，然训练有素的军队赤裸着上半身，握着刀枪剑戟对战，地面没有半点落雪，露出了原有的沙土和植被，似被男子们的阳刚之气融化。
点将台上，“楚”字军旗随风猎猎，几名上将立在台上审阅，不时呵斥着底下表现不佳的士兵，其中一位见到邱顺至过来，勉强挪开眼，大步迎上前来不卑不亢地道：“邱公公，您怎么来了？可是陛下要来巡视？”
邱顺至客气一笑，将拂尘指向桃夭，“贵妃娘娘想挑个好手回去教随侍武艺，张副将可有推荐的人选？”
那姓张的副将不悦地道：“不会武艺做什么随侍，把人送到校场来，我好好调教调教，保证不出两月便能以一敌十。”
不，不该是这样的……
那日，陈君难得来校场巡视，见士兵们状态不佳，温和地询问起负责监督的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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