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是何昭仪的居所,从前欺辱桃夭的那个被陈君罢黜的贵妃也住那儿,离乾青殿很近,离掖庭很远。
夜雪下得很深,下得久了宫道上铺上一层白绸,桃夭跟着楚修胤到玉华宫时,何千慧已得了信,匆匆忙忙地提着裙角从里面奔出来。
“表兄。”
她自是不胜欢喜,恶毒之色尽褪,唯有柔情和娇羞,然见到桃夭,那眸子转眼如刀刃,嫉妒中夹杂着浓浓的仇恨,眼里“贱人”两个字大字跟雪花片儿似的涌了出来。
贱人,就知道勾引表兄,大半夜的乌发披散随意挽起,髻不成髻,嫣红唇瓣似方被润泽过,瑰艳犹如含露,显然刚被幸完。
这等的宠爱是她梦中无数次肖想过的,可却被她捷足先登。
桃夭见何千慧幽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恨不能将她活吞了,立刻发问:“掖庭的陈人呢?”
何千慧哼地冷答,“死了。”
桃夭变了脸色,目光投向楚修胤,楚修胤面无波澜,朗然吩咐道:“邱顺至,将人找出来!”
何千慧登时气得跺脚,“表兄,你竟然如此偏袒她,你不是最恨陈人了么?”
楚修胤淡淡道:“陈国既灭,日后陈国子民便是孤的子民,不分陈楚,即便是掖庭贱奴,亦是如此,懂么?”
何千慧不由酸水直冒,按捺不住讽刺道:“表兄如此说,怕是为了讨好这个贱人吧?”
什么陈国子民是他的子民,昔日陈楚联盟抗韩,陈君背信弃义,将楚国十万大军弃于韩地,折戟过半,楚国灭陈便是为了报此大仇。
若非为了讨她欢心,这些陈人便是被她千刀万剐,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楚修胤冷冷乜她,“住口,孤行事何时由得你来质疑,这么多话是想让孤拔了你的舌头?”
何千慧浑身一颤,噤了声,不敢再惹楚修胤发脾气。
很快,邱顺至领着抬尸体的宫人们走出玉华宫,桃夭一瞧,立刻扑了上去,只见这些尸体俱是年轻,俨然是陈璟口中的世家子,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无一处不伤痕累累,可见生前受尽折磨。
她瞳孔一颤,看到里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俱是往日在皇宫一道吃过宴饮过酒,笑着唤她贵妃娘娘的鲜活人物,如今全没了。
走在最末的一个活口,是福顺,亦是没了一条腿,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佝偻着,拄着根拐杖,一跳一走的分外滑稽,而他那深深凹陷下去的五官也早已没了当初做太监总管时的福气,远远地看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福顺公公!”
桃夭鼻尖一酸,轻喊了声。
福顺是陈君的心腹,常常侍候陈君,自也免不了与她常亲近,逢年过节她都会给他厚厚的孝敬,视他如老舅,如今他却变成了这样。
老太监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地抬起头来,看向桃夭颤抖着唇:“贵妃娘娘,您怎在这儿?”
桃夭流下泪来,“我来救你们。”
福顺眼窝里涌出两股热泪,绝望哑声道:“贵妃娘娘,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老奴了。”
往昔生龙活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逝去,熟悉的华美的皇宫如今变成了吞人的兽口,一条条性命在这里消亡。
桃夭心中难受至极,却勉强挤出一抹笑安慰,“福顺公公,我先送你回掖庭,中陵王还等着你呢。”
福顺一个激灵回神,猛地抓住桃夭的手,“中陵王……中陵王是个好东西,他庇护着咱们陈人,贵妃娘娘,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下中陵王。”
桃夭自然知晓陈璟在掖庭庇护着陈人,否则不会是陈璟来找她,连忙应下,远处的楚修胤眸子一眯,大步上前去,将她的手从福顺的手里扯了出来,道:
“人救也救了,该回了。”
说时迟,那时快,福顺顺着桃夭的视线看向楚修胤,老眼里升起浓浓的怨毒,接着扔了拐杖,掐住了楚修胤的脖子。
那双枯干的老手犹如鹰爪般,将暴君的脖子牢牢的钳住,用力至青筋几乎从血管里爆出来,他红着眼癫狂地笑道:“哈哈哈,暴君,没想到自己有这一日罢,你亡我大陈,杀我陈人,将我发配掖庭害我断腿,我不想活,你也得死……陛下,陛下您在天上看到了吗,奴才要给您报仇啦……”
桃夭未防变故,当场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何千慧见到这一幕,同样被吓呆了,然后朝着宫人们怒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群蠢货,还不快救驾。”
宫人们方才如梦初醒,齐齐上前救驾。
“咯吱——”
福顺的脖子被轻易拧断,像是被折断的枯树枝。
那双赤红的双目永久地失去了生机,被迫歪着头怒目圆睁地与桃夭对视,桃夭眼睁睁看着他的怨恨从眼里逐渐涣散,手无力地从暴君颈间垂下,倒下。
“啊!”
桃夭瞬间尖叫一声,双腿一软,跌倒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浑身冰冷,然后呆板地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看向楚修胤。
他大抵是杀了人还嫌人晦气,面容冷漠地用帕子擦拭着手指,然后手一扬,那帕子就坠到福顺的尸体上,如同尸骨上开出一朵白色的花来。
不知死活的太监,饶他一命,胆敢刺杀他?!
楚修胤转眼对上桃夭的视线,神情一滞,皱起了眉,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拢在怀里,“不过是死了个太监,也值当伤心成这样?孤留他全尸,已然是便宜了他。”
桃夭紧紧盯着福顺的尸体,嘴里念念有词,“没了,又没了一个……”
福顺也没了,她所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楚修胤不悦地将眉头皱得更紧:“他行刺在先,你总不会怪孤?”
桃夭流着泪痴痴地笑,“陛下的命顶顶尊贵,怎是一个陈人的贱命能比得?怪妾不曾早早顺从陛下,被发配至掖庭,招来了何昭仪的欺辱,使得他们替妾出头,是妾错了!”
楚修胤额角青筋窜起,眉眼布上了寒霜,语气也极度阴冷,“你如此说,同怪孤有何区别?”
桃夭忽然痛哭,将头抵在他的肩头,浑身颤抖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滚烫的泪顺着楚修胤的脖颈流入他的衣领中。
楚修胤骤然勃然大怒,愠怒地剜向何千慧,骇人的视线似能将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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