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如梦,使大地皆披银纱。
姚横于负手立于梧桐树下,遥遥沐秋月之光,凝眉沉吟,偶尔摇头叹息,值夜执事,恭敬立于侧,不敢打扰。
梨香上前,“姚司正,值夜执事前来禀报,今日值夜巡查情况。”
“嗯,说罢。”姚横于穿一袭月白长袍,懒懒站在月色里,语声凉薄如水,倒可与秋月媲美。
值夜执事,照常言简意赅,“今日巡查,一切正常,并无违规之事。”
“图蓝居如何?”姚横于转身缓缓走近值夜执事,眼神漠然扫过几人。
“禀姚司正,图蓝居灯火通明,内有人饮宴,但并无吵闹之声。”值夜执事交手弯腰,恭谨作答。
“下去吧。”
执事安静退去。
梨香双手抱臂于胸,挑眉看姚横于,揶揄道,“担心图蓝不能为你所用了。”
“,,,,,,呵,”姚横于冷笑,“她一日身在教坊司,便一日为我所有,担心何来?”
梨香皱眉,“你不该遣人去安抚她吗?”
“安抚?!赴宴而已,又没人要她妹的性命,我以为她小题大做。”姚横于扬眉,似笑非笑,“她既没耽误宫宴,我便做不知,日后好相见。”
“娇奴那边怎样?”姚横于利落转了话题。
“娇奴倒活蹦乱跳,跟去的那个舞姬,抬回来的。”梨香有些意兴阑珊,随口应付。
“明日你去吩咐都知处,压娇奴半个月的帖子,不许出教坊司。”姚横于打了哈欠,挥挥手往屋里走。
“娇奴她,,,,,,”梨香面色愤愤不平。
“罢了,”姚横于打断梨香,长长叹息,“娇奴是鲁师用心疼爱之人,回护一二,应当应分。”脚步在台阶前顿了顿,“停娇奴帖子,也算是给图蓝面子了,彼此都有台阶可下。”
梨香愤怒了,“你真不是人。”
“嗯,禽兽不如。”姚横于漠然接话,又吩咐道,“将那盒疏香冷给鲁师送去,现在去。”
梨香落寞叹息,转身,气鼓鼓去拿了疏香冷,给鲁师送去。
月影横空,令人目眩。
屋里散着松竹泠的清香,鲁师青衣长袍侧卧在罗汉椅上,双目轻垂,睫毛微闪。
炉子上注酒器在锅子里冒着热气,芸娘提起注酒器倾了半盏十月白,弯腰递到鲁师手里,轻声说:“你喝不得酒,只喝半盏,权当助眠,不然怕你今夜不得安神。”
鲁师伸手接住,微微颔首,“娇奴那边怎样了?”
芸娘抿嘴一笑,“方才已经煮了她爱吃的鸡丝粥送过去了,她一直说‘好吃,’只是跟去的舞姬,铺了被子躺在娇奴屋里的地上,不知好坏。”
闻言,鲁师略略抬眉,“等会送丸药去,等好些,明日送回她自己屋里去,别又给娇奴惹来麻烦。”
芸娘应了,取了药丸要出门时,又问,“鸡丝粥还有些,图蓝居那里,,,,,”
鲁师抿了口酒,摇头,“罢了,等过些天再做打算。”
夜风微寒,月色沉寂。
屋里,白瓷酒壶东倒西歪,桌上碗箸罗列,秋娘脚步踉跄,伏在翠儿身上,一言将自己的鱼符递给翠儿,“送去她屋里,安置好了再回来。”
翠儿接了鱼符,扶秋娘出门。
一言看着远处,秋娘手舞足蹈,抿嘴轻笑,又自言自语,“或者可以给秋娘换个甲字房。”
春娘也有了醉意,倚着阿盘,朝一言挥手,“图蓝,再来。”
将春娘送出院门,转身进来。
今日十安偷偷喝了半盏新丰酒,早躲进屋里睡去了。
一言进屋,换下一身染尘外衣,盥洗干净,散了头发,只编了辫子,垂在脑后,穿了件木槿色暗纹侧襟夹衣,同色撒花夹裤,散着裤腿,趿了蒹灰软底鞋。
轻手轻脚掀起对面房里,扶光色帷账,月色似泼墨一般,透过扶光色纱帘,落到素锦软被上,满床斑驳月影。
十安两腮绯红,似睡非睡,听见屋里有动静,饧眼迷蒙,探手紧紧勾住一言的衣角,嘴里呢呢喃喃,“阿姐,我不怕了,要命,给他们。”
说完,倒头又睡,细听,竟然有微微鼾声。
夜凉如水,偶有一两声虫鸣,一言抬手轻轻抚去十安眼角泪痕,垂眸微笑,眼中繁星点点,“安安,不怕,阿姐在。”
落地宫灯,映着厅堂杂乱,翠儿尚未回来。
一言伸出手掌,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枚崭新的铜钱,这是张娘娘今晚的赏赐。
回屋,找了欧碧、姚黄两色丝线,凑到纱圆灯前,辫子落在身前,手指翻飞,两线交叠,手里结了个如意双蝶结。
翠儿悄悄进来,见一言屋里有灯,低声唤:“娘子,还没安睡?”
一言将如意双蝶结挂在侧襟上,打起帷账出来:“不困,我去院子里走走。”
梧桐叶落,秋意渐浓,月色如水,洒满院中青石小径,一言抬脚,站到青石花坛之上,极目沉眉,遥遥看向东南面,灯光隐约处,是宫部,她原先用的银红窗纱,娇奴早该换了颜色吧。
夜空的云,卷积如烟墨,点点压低下头,触手可摸,风卷起衣角,在暗沉的夜色里霍然作响。
一言独立桃树下,沉吟、千转百回,又沉吟。
“喔,,,,,,”不知何处鸡鸣,一言恍然梦醒,新编的铜钱如意结穗子扫在脸上,摘了下来,眼底隐有自嘲之色,‘有空怨,不如行而走路。’
回首,看见翠儿站在游廊下,灯影里,心中微暖。
“翠儿,还不去睡?”一言扬声。
翠儿声音迷糊,“娘子,夜色好,看住了。”
“睡去吧,我也困了。”一言觉腿麻,在台阶下停了会说。
翠儿交手行礼,飞也似抓床去了。
屋里干净如新,香炉里点了橘橙沉烟,浅浅的果香,是一言最爱,才入秋,翠儿已经换了熏香。
案几边炉膛半开,炉子里几点炭火闪烁,倒了一盏梨花白坐进锅里,任它在炉子上晃荡。
酒气在屋里散开,关了炉膛,提酒欲进屋,又转去十安门前,驻足片刻,才转身进了对面。
倚床拥被,酒空半盏,想起,昨夜与杜晦之,签的印契,十年任差遣,勾唇自嘲,本是官伎,又卖一次,一言深觉自己占了便宜。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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