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才过正月十五,裴府上下又热闹一片。
婢子小厮脚步匆匆,收拾好了闺院以待来客。
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下了马车,白绒毛领拱在她尖尖瘦削的下颌,显得更加柔弱几分。
林稚抬眼看了看裴府笔力遒劲的匾额,心中虽有些退意,却还是在袖中捏紧了拳头。
无论是什么样的高门大户,都不会比被卖去做妾更可怕。
她从没想过远在京城的姑母竟然还记得自己,礼佛路过大伯家,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只是姑侄初见,林稚却十分狼狈。
她被人捆了手脚,套上嫁衣,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也逃不过被押上小轿的命运。
没承想裴家姑母认出了这是她早亡表兄的遗孤。
让人把林稚救了下来。
“你这双眼睛,生得和你母亲一样。玉表嫂性子柔婉,是最有名的绣娘,当初我的嫁衣还是表嫂帮忙一起绣的。”
“只可惜她身子太弱,成婚几年才生了你,最后还病重离世,没想到你如今都十三了......”
姑母的那几滴热泪,是林稚在大伯家得到过唯一的温暖。
“阿稚不要怕,有姑母和姑丈在,还有家里的两个表哥都是好孩子。”
林稚紧握成拳的冰凉小手被姑母温暖的手握住,牵着她进了裴府。
一路上,婢子小厮都无不恭敬地朝她行礼。
被带到了正厅里的林稚眼神低垂,不敢直视挺身在厅中的两位少年。
“母亲!您可算回来了!孩儿这些日子可惦记着您!”
林韶婉抬手在小儿子额上敲了一记:“猴儿一样的没正形,都十六了还不懂事,圣上封你的少将也算是白封了。”
“何时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母亲才能省心!”
“明明只差了一岁,怎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稚心中好奇,稍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却撞上了稍高少年渗冰似的眼神。
虽是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可一双淡色薄唇微抿,显出莫名的威严。
她心中一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收回了眼神。
她早听姑母提过,裴家先夫人离世早,留下的这位长子与姑母客气却并不亲近。
“阿琅,明礼,这便是你们的表妹林稚。”
“日后阿稚就住在府上......”
裴明礼对这个表妹兴趣十足,缠着她问来问去,却得不到几句回应。
林韶婉的表情有些犹豫,走到了裴琅面前低声开口:“阿稚身世可怜,还望阿琅容得下她.......”
裴琅只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既然父亲同意,我自然没有二话。”
“母亲,孩儿今日便要入宫了。太子勤勉,孩儿身为少师自然也不能懈怠。”
林韶婉的表情似乎是松了口气,上前为他理了理衣领:“如此着急......也罢,圣上重用你,是裴府之幸。”
“你是最让你父亲放心的,好好顾着自己。”
裴琅点点头,看着身边小厮已然等在了门口。
却还是在林稚身边停下了脚步,盯着有些枯黄干瘪的她微微蹙眉。
“可曾读过什么书?”
林稚的手又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汗津津的。
“幼时读,读过《女则》《女训》......”
听着她磕磕绊绊的声音,裴琅不耐移开眼神:“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既然进了裴府就要守裴府的规矩,读书明理。”
看着裴琅远去的挺拔背影,林稚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裴明礼见小姑娘被吓成这副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大哥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做太子少师,日日教学生,连皇子公主都怕他。”
“不过你不必怕,大哥常居宫中甚少归家,在裴府你想读便读,不想读去玩就是了!”
林稚有些感激地朝着裴明礼行礼:“多谢二表哥。”
林韶婉乐得看见孩子们和平共处,无比欣慰。
可年后没多久,皇宫之中就传出了圣上病晕的消息,这一病就是三年......
“小姐小姐!二......二公子回来了!”
原本对着铜镜梳妆的林稚面上一喜,才要起身,却被头顶的刺痛激得眼圈一红。
“哎呦我的小姐啊!”
给她梳髻的春桃也吓了一跳,连忙松了手上的力气。
“小姐您急什么,这发髻还没梳好,可是扯痛了?”
春桃绕到她面前,急得去给她揉头顶,却被微红的杏眸吸去了眼神。
她还依稀记得三年前被主母拨到了表小姐房中伺候,那时的表小姐还是个枯瘦憔悴的小丫头。
可如今不过三年光景,小姐就长成了颗粉嫩甜蜜的桃,馥郁芬芳、气息似蜜。
干瘪清瘦的身型也玲珑有致,早就不见了从前的模样,就连她多看几眼都忍不住脸红。
林稚对着铜镜轻声催促她后却又纳闷起来:“不对啊,二表哥来信说还要半月才能回京。”
“怎得这次如此之快?”
春桃一边继续给她拢好剩下的乌发,一边心中暗暗回应。
自然是为了小姐赶回来的。
这三年间两人竹马绕青梅,府中上下虽无人敢置喙,却也都心中明镜。
这对表兄妹若是要做夫妻,最是合契。
前些日子陆小侯爷苦缠小姐,甚至还要以死相逼求娶,闹得满城风雨。
只怕早顺着吹向塞外的风,传到二公子耳朵里了。
春桃默下不言,却被夏樱急急打断。
“小姐......您,您快去看看吧!老爷要动家法了!”
夏樱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就是匆匆跑来的。
“为何!”
插上了最后一枚玉簪,林稚匆忙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二公子无诏回京,惊动了圣上......”
夏樱觑着林稚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
林稚也是脸色一白,原本红润的脸色也渐渐失了颜色,“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个逆子!身担要职,你还敢偷跑回来!”
“你对得起圣上,你对得起为父吗!”
“你娘为了你日日悬心,白了多少头发,你还敢!还敢!”
还没等走到正厅,林稚远远就听见了姑丈的怒声。
心中狠狠揪了一下,踩着织花锦履的脚步都快了起来。
一进门便见裴明礼只着中衣,背上满是被抽出来的血痕。
雪白中衣撕裂成破布,看得人触目惊心。
可裴明礼依然咬紧牙关不肯松口:“若是我不回来,阿稚就要被那陆小侯爷欺侮了!”
“女子声誉比天大,我作为兄长怎能视若无睹!”
“更何况,行军队伍已在归途,我不过是快马加鞭提前几日回来了。”
“我何错之有!”
林韶婉蹙眉,伸手拉了林稚到自己身边。
看着夫君又被气得浓眉倒竖。
“你个臭小子,还嘴硬是吧!”
“如今圣上龙体抱恙,你带着重兵无诏回京,旁人若是想参你一本,说你谋反,你又当如何!”
裴明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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