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锐又去了隔壁几座山头,他并不害怕,一是阿霜对山路很是熟悉,看得出来没少在这里遛弯;二是顾晓寒也会在附近。
马蹄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赵锐一摸阿霜的鬓毛,发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便翻身下马,找了处山间泉水,看着阿霜饮水。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本以为是顾晓寒赶来。猛然扭头,才发现密林里多了两道人影。一个身材健硕,正值壮年;另一个有些佝偻,身穿布衣,看样子是个老人。
“怎么,左使这般武艺,难道甘愿屈居人下?”
“右使大人什么意思?”
“想你在明教中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与我齐名,仅仅一次任务失败,就被扔进地牢打了二十鞭子。你可曾想过,教主为何如此不顾及你的面子?”
赵锐听到此处,不但明白,而且已经猜出二人的身份。左右二使在明教的地位在长老之上,仅次于教主。瘟疫期间,左使丧命。同月,江由奉命斩杀名为天下第一剑的夏无忌,大快人心,当之无愧的荣升下一代左使。
“呵,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江由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屑。
右使微微一笑,他把握十足。江由如果当真不好奇,根本不会同他见面。
“两年前的瘟疫本就来得莫名,教主啊,他其实早有疑心了!”
赵锐耳中似惊雷炸起,脑中飞速旋转。江由是此次瘟疫的得利者,遭遇教主的疑心。用脚趾头想都明白,他跟右使的私下会面,可不是发发牢骚那么简单。
“这难道不是人祸?”江由面上愕然。
“是不是人祸重要吗?一旦教主起了疑心,明教里,哪里还有左使的容身之地?”
同样上了年纪,孤寡老人是慈祥中带着看穿一切的距离,而这位右使则将笑面虎发挥到极致。赵锐没功夫骂他们,只屏住呼吸,希望不要被发现。
可他管得了自己,管不了马。阿霜再怎么聪明也听不懂人话,喝完水,心满意足打了个嗝。
赵锐那是第一次听到马也会打嗝,打的他浑身一个激灵。一阵风呼啸而过,快得让人以为眼前起了重影。江由皱得两道眉毛连在一起,“顾晓寒的影卫?”
完蛋。
“江左使,属下不过是跑马,无意间路过,没想到撞上二位,告辞。”
他牵着缰绳,浑身僵硬,死不承认,拔腿开溜。
右使步伐慢,跟在江由后面,却一眼识破他的谎话。“什么路过,你待了有一阵吧。那马肚子都沉下去了,都是喝水撑的!”
明明是我先来的,先来后到,你们不管我在这里,自顾自说起话,还要怪人偷听,有天理吗?
明教是没有的。
江由狞笑一声,一脸凶相,“何必跟他废话。”
他拔刀就砍,这一刀破空而来,排山倒海的内力紧随其后,将他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
赵锐躲闪不及,只想起顾晓寒那句“这一年你的武艺虽精进不少,但还是不敌高手一击之力”。
生死关头,只听“铮”地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察觉到内力震慑被收回,赵锐猛然睁开眼睛,顾晓寒不知何时赶来,抽刀迎上这一击。
他面色凝重,冷冷而望,仿佛对方不是他的上级,而是死敌。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像山沟里的老鼠,躲在这儿偷听。”右使不知何时绕到他们身后,冷冷提醒。“只不过仅凭你和你的影卫,对上我们还是必死无疑。”
这是实话。赵锐咬牙,敌我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一旦他们起了灭口的主意,他必死,顾晓寒不死也得重伤。
“二位使者,我真的只是外出跑马,意外路过,与你们无冤无仇。现在顾长老前来寻我,你们如此大张旗鼓,却是为何?”
江由眯起眼睛,极其不信任的视线扫过他二人。右使却笑了,眼角的皱纹一点一点舒展。“左使刚刚也是听见老鼠吱吱叫,意外拔刀,没成想差点伤到赵影卫。”
赵锐背上泛起冷汗,仍强令自己对视。余光中,顾晓寒反而不慌不忙,将刀收回鞘中,拍拍他的肩。“不必如此慌乱。此次你做的相当不错。”
啊?
如果不是阿霜跑的路线都是自己决定的,赵锐一瞬间还会以为一切尽在顾晓寒的掌控之中。而实际上,顾晓寒不过是虚张声势,又朝江由二人斜睨一眼。
“不妨猜猜,若我没能按时赶回去,教里会开始散布什么传言。若是我和赵锐的尸首被找到,会有什么人去见教主,把你们的事抖落出来。”
顾晓寒在告诉他们,留得有后手。
江由难掩戾气,“顾晓寒,你威胁错人了。”
“不是威胁。”顾晓寒摇摇头,视线越过他,望向右使。“两位真以为,你们心中的不平,教主会不知道?”
他这一阵加码,不动声色地将赵锐的意外偷听移花接木,变成受教主命令、有计划的跟踪。
林中一阵静默,两方人马对峙,各有盘算,气氛始终僵持着,赵锐背上的冷汗一点一点凝结,他兀自强撑着。
江由的刀还寒光闪闪。
“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今日我与影卫跑马,冲撞二位,顾晓寒在此赔罪。告辞。”
顾晓寒不卑不亢,言罢,也不管二人的反应,拉着赵锐,牵马走了。
身后传来利刃破空之音。江由面色不忿,意欲阻拦,被右使一把拉住。右使年纪大,最是谨慎的,摇头劝道,“只怕他还有后手,再者,你我刚刚说过的话也算不上什么,贸然杀了他们才更加引人注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压低声音。
“何况,你记得他前几天接了楼兰那个任务吗?这个时候离开明教,不正是要避风头?”
顾晓寒是个会做事的,就算真是奉教主之命窃听,也不过是把江由推向他们的阵营。
右使乐意放人一马,再往火上浇点油。
江由恨恨地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神情颇为不忿。
就在几天前,楼兰传来消息,国王竟然宣布召开十四国集会,联合攻打明教。本以为教主还会派他处理,没想到他点名让顾晓寒去议和,气得他砸碎了所有寝宫里摆放的物件。
前脚刚任务失败,整个江湖都有耳闻,后脚就派了顾晓寒前去,几乎是向整个明教昭告他江由成不了大事,还得是顾晓寒去收拾烂摊子。
他握紧拳头,想走,你也得付出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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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罢在密林所见所闻,两人一直沉默。顾晓寒对“瘟疫可能是人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样子类似的流言他早就听说过。赵锐也没找话题,只低头追逐着前面人的身影。
“接下来楼兰议和,可要同去?”
耳畔传来猝不及防的询问,赵锐面露担忧。
顾晓寒却停下脚步,回过头,定定地望着他。“怎么,害怕了,不愿意?”
赵锐果断摇头。此情此景,留在明教显然更不安全,江由能杀上雪宫砍了他的头。他还是......更信任顾晓寒。
顾晓寒满意地勾勾唇角。月光下,他眉眼俱弯,跟此前威胁人时的笑容不同,看得出来是满意。他五官本就生得细腻,笑起来十足地俊俏,十足地温柔,蛊惑人心。
虽然转瞬即逝,赵锐还是呆了片刻,连忙找话掩饰。“我在想,江由在楼兰铩羽而归,我们可会有危险?”
实际上他想问的是,你可会有危险?
少年没有说出这句话,黑亮亮的眼睛望着他,担忧一览无余。
“越是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就越不要把自己的命太当回事。”
顾晓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尽管只是略微碰到头发,他却彻底呆住了。
————
赵锐来到训练场,此时正值饭点,这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人。他是来告别的。
停在约定的大槐树下,赵锐见到车且,被他青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不是哥,你没事吧。”
车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左使这些天脾气不大好,动不动就摔东西、打人,我这还算轻的。你见到他最好躲开。”
赵锐回忆不久前山中偶遇,心道不用你提醒,我见江由一定绕着路走,这可幸亏是要走了。可车且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孔令人既担忧,又忍俊不禁,他便笑:
“那你还来见我,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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