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个午后,烈日当空。
年仅六岁的姜淮月靠在屋檐下打了个哈欠,思考着要不要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去买冰棍。
院子里有只橘猫躺在树下翻着肚皮,懒洋洋的。
这个点不工作的大人们都在午休。姜淮月父母都在医院工作,最近是外婆在带她。老年人嗜睡,外婆才刚刚躺下不久。
最后还是贪吃的心战胜了炎炎烈日。姜淮月沿着阴凉地儿一路小跑,居民楼外就是热闹的街市,只是大家更喜欢在消暑的落日之后再出来溜达。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嗯,一块够了。
“老板,我要一个这个。”
刚出冰柜,还冒着冷气。姜淮月喜滋滋地撕开冰棍包装,里面是两根不同口味的冰棍。
一个芒果味,一个水蜜桃味。
得到满足,她一蹦一跳地掉头回家。嘴里还哼着小曲,脑袋后的两个小辫儿一甩一甩。
拐弯走上一层台阶,她注意到有个小女孩儿蹲在那儿。
那小女孩儿低着头,用石子在地上划拉。
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找个阴凉地呆着。姜淮月摇摇头,走过去用脚碰了碰她的鞋尖。
“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在这儿呆着?”
女孩闻声抬起一张已经被晒得通红的笑脸,额头前的汗珠滑落,碎发汗津津地黏着皮肤。
她被晒得晕头转向,一时哑声说不出话。
姜淮月忍痛割爱,把芒果味的冰棍塞进她嘴里,拉着她换了个阴凉的地儿——一棵大槐树下。
女孩儿任由她拉着,也不吭声。嘴里津津有味地舔试着冰棍,冰棍融化的速度很快,沾了她一手,黏糊糊的她也不在意。
其实女孩儿跟她年纪相仿,只是姜淮月孩子王当久了,潜意识把自己放到了比同龄人大一截的年纪位置上,说话做事颇有点儿大姐姐的味道。
“下次别站外面了,太阳这么大。”姜淮月教育完她,又问,“你怎么不回家?你爸妈呢?”
女孩呲着个大牙,憨笑:“他们上班去了,我出门忘带钥匙被锁在外面了。”
姜淮月扶额:“唉,反正一个院的,你去我家坐会儿吧。”
女孩儿点头,乖乖跟在她屁股后面。
“对了,我叫姜淮月。你叫什么?”
“沈梨。”
“黎明的黎吗?”
“黎明的黎是哪个黎?”
“就是早上能看见的那个黎。”
沈梨认真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是,是有花的梨。”
两人走到一道铁门前,姜淮月把吃完的冰棍拿给沈梨,随即从兜里翻翻找找。
姜淮月:“……”
不对。
沈梨看她半天没翻出钥匙,笑得眼睛弯弯:“嘿嘿,你也忘记带钥匙了。”
姜淮月有点囧,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子。
“算了,再等一会儿吧。我外婆还在睡觉呢。”说着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台阶,示意沈梨坐下。
“有垃圾桶吗?我拿着冰棍好不舒服。”沈梨问。
“屋里有。你别扔,我要拿来做魔法棒呢。”姜淮月宝贝似的接过那两根小木棍,用纸包好。
“哦?”沈梨来了兴趣,“我也想做魔法棒。”
没有什么比魔法更吸引人的事了。
姜淮月哼哼几声,有点小骄傲地说:“我教你啊,我已经做了三个魔法棒了。”
沈梨冒着星星眼,开始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午后,烈日,魔法与朋友。
……
“哪怕改变我未来的代价是你的死亡吗?”
沈梨不敢去赌。
她的未来变好了,那淮月呢?提前的死亡时间,万一他们没能在那之前找到凶手呢?
难道要眼睁睁再参加一次挚友的葬礼吗?
姜淮月一颗心冰冷刺骨,她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我不会死,也不会看着你过得不好。”
“你信我,也信你自己。”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梨的情绪再次被牵动,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下拉。
最好的朋友死去的十年前,她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见那天早上,她发微信告诉姜淮月自己临时有事不去赴约了。然后穿着新买的小裙子,去另一个地方等了一个一整天都没来的人。
她在梦里拥有着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的暖黄色长裙飘飘,风吹过发丝,吹动少女的心事。带着期待,她从白天等到黑夜。手机拨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发。
那人没有一点消息,少女只好失落地回家。
而少女等待的另一时刻,好友正在经历惨无人道的虐杀。
沈梨看着一个黑影拖走了姜淮月,她冲上去想拉住淮月的手,却直直地穿过淮月透明的身体。
然后,“咔嚓——”
身体碎成一片片玻璃。
梦,醒了。
姜淮月这边等了好几分钟,一直等不到未来沈梨的回讯。
她靠着栏杆,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翻看着之前和沈梨的众多合照,从小学到现在。仔细想来,她死的时间都快赶上她们认识的时间了。
要是她没死的话,未来这会儿她应该在干什么呢?也许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加班,还时不时在微信上和沈梨抱怨毫无人性的公司和牛马工作。
也许趁着周末,她会和沈梨一起出去聚个餐,看个电影,逛逛街。那时连载的漫画应该也已经完结,她会指着漫画封面说:“看,连载七年终于完结了。”
所以,她拼命改变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不想看见身边的人委屈的泪,不想因为遗憾念念不忘,不想唏嘘令人痛心的结局。
“我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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