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直接一脚刹车踩到底。
伴随长长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黑色迈巴赫略显狼狈地在路边急停,车灯双闪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墨川横臂牢牢护住了白弃,没让他一个不设防撞在前座靠背上。
“小陈总?你在开车?”对面隐约听出嘈杂,音响里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您别着急,安全第一……”
“等会说!我这边……”
陈溪冷汗“唰”的下来了,都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墨川此时的脸色,顾不得身上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手忙脚乱中想赶紧挂断电话。
“让他说。”墨川淡淡出声。
低沉声线里蕴含无形的威压,让人生不出半点胆敢违抗的念头。
白弃被突如其来的紧急停车吓得不轻,还没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沉静的目光慢慢从满头大汗的陈溪转到身旁的墨川。
男人觑他一眼,拉过白弃的手。
体温很快从掌心渡进他由于攥拳绷紧的手背皮肤。
安慰之意无须言表。
吓得狠了的咚咚心跳在这一动作下渐渐趋于平稳。
那边还在说话,白弃已经把全副注意汇聚到两人交叠的手掌,心中一阵阵泛起妥帖的暖意,不自觉想要更多,于是自认为隐蔽地窸窸窣窣挪动,试图挨墨川更近一点点。
“你…接着说。”陈溪松松领口,摸出怀中软帕在额上沾了几下,竭尽全力保持声音稳定:“车已经停路边了,你说,我听着。”
电话那头男人完全没发觉陈溪语调的不自然,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就上次的‘祭品’,在福利院长大的那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孤儿,他们院长打来电话说……什么,找到人家亲生父母了,要我们把傻子还回去。”
“这叫什么事!那小子在我们手里刚满的十八,正是滋养邪主的上等好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死了找过来!”
“听院长意思,反正才相处不到一个月,还没什么感情,然后送回去后他们会换个更聪明更健康的孩子过来算作补偿——小陈总你说怎么办?咱们上哪儿再整个一模一样的傻子还给他们啊!”
陈溪“嗯”了一声佯作思考,僵着后脊回身等待墨川反应。
就看见浑身煞气的男人臂膀上挂着一只人形生物,那被人一口一个“傻子”叫着的漂亮少年正心满意足地抱个满怀,乌黑明亮的眸子得逞似地半眯起来,像一只乖巧又粘人的大猫咪。
白弃柔软的脸颊贴在那条绷紧后硬得像石头似的手臂,他十分满意墨川带给他的安全感,也就没能抬头瞧一眼这位邪神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祂快炸了。
暴怒的情绪有如浪潮接连不断冲击着理智。
但整条手臂被白弃抱进怀里的触感又在时刻提醒祂不能再像过往一样肆意妄为。
这世上还有个足够可怜的小东西。
墨川不得不放弃那些过于血腥粗暴的混乱想法。
“跟他说,祭品还活着,让他们过来接人。”墨川沉声道。
陈溪反应很快,大脑飞速运转编了个说辞,好在对面是平时就任他差遣调度的下级,遇到棘手事更是无条件相信陈溪,从而这一禁忌话题毫无破绽地进行。
两人又沟通了相关细节,陈溪一直留意墨川的表情,后者不耐闭了下眼就算作同意,才交待下属回去就给福利院那边肯定答复,并约好这周末上门见面具体再议。
再下车已经离开了繁华喧闹的市中心,几人来到一处稍显偏僻但安静便利的居民小区。
前两年刚建好的新小区,不远就是一座临江公园,超市和大小饭店散落四周,热闹不嘈杂,人间烟火气十足。
能被选作方案并且呈到邪神面前的自然是陈溪极尽所能做到最好的。
白弃难掩眼中好奇的雀跃,在墨川答应说句话就过来之后先进了屋。
转过来再看向陈溪目光里的赶人意味就非常明显了。
陈溪顿时一阵如芒在背,明知多此一举,但还是顶着压力做事周全地把钥匙交到墨川手中。
“主上神通广大,但那…那位贵人,想必还是肉体凡胎,总会用得上。”
墨川没说话。
“这间房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如果贵人还有需要,信仆随时乐意效劳。”陈溪同时又摸出一部新手机双手奉上,接着道:“这栋楼和整个小区长住或暂居的人员全部提前调查清楚,具有潜在危险的住户已经进行清退,都换成了不会引人注意的会内同僚,以备不测。”
墨川“嗯”了一声,接过手机一并揣进兜。
“最后、最后一句,距离最近的隔壁邻居是个腿脚不便的盲女……”陈溪咽了下口水,在墨川注视下眼睫几度忽闪:“信仆私自揣测神意,认为主上不愿被人打扰,这才妄做安排,还请主上恕罪……”
墨川漫不经心的审视目光把他上下打量个遍。
陈溪身上源源不断的纯粹信仰的气息在邪神面前做不了假,足够抵消一部分墨川平等讨厌所有人类的负面印象。
更何况他在对待白弃的事上确实尽心尽力,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在墨川用完之后留他一命。
“我赦免你的罪。”墨川颜色稍缓。
“信仆还斗胆调查了那位的身世……”陈溪偷眼瞧见,趁热打铁再在邪神面前刷好感。
与神对话、代神行事是大部分信徒终其一生也触及不到的事。
陈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一定牢牢把握机会才行!
听见“身世”二字,墨川微顿,瞥了一眼身后等不及走进书房的背影,听不出情绪地道:“过来说话。”
说罢,墨川悄悄带上门,和陈溪来到楼梯间。
“说。”
陈溪诚惶诚恐地弓着腰背回话,一五一十讲述起白弃过往。
在听到数次被收养又退回的经历时,墨川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白弃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很简单,忍耐、服从,以及一次次熄灭后不再燃起的希望。
墨川微忖,垂眸看出陈溪欲言又止:“然后?”
“恕信仆多嘴,我在本科期间辅修过心理学,贵人的状况……恐怕……”陈溪把腰弯得更低,解释道:“他有很严重的躯体化症状,推测可能存在肌肤饥渴症、幽闭恐惧症等心理疾病。”
陈溪走后,墨川回到这间新住处。
到处没有白弃的气息。
联想昨日在浴室的那一幕,墨川不由缩步成寸,转瞬出现在客厅尽头的阳台。
雪后晴霁的明朗阳光铺洒在各个角落,一道人影在地上拉得很长,迎面吹来不那么凛冽却依旧寒凉的冬日的风。
外衣被随手扔在地上。
本应关闭的窗户大敞四开,单薄背影规规矩矩坐在上面,一手轻扶框边,大半身子都悬在半空。
这里是七楼。
哪怕有无数方法足以救下他、甚至“起死回生”的本事,向来视人命如草芥的邪神还是在这一刻呼吸停滞。
墨川没有贸然驱使触手。
祂目光深沉地凝视白弃背影。
坐在窗子上的少年却似有所感,慢慢转过半个身子,乌黑的瞳仁浸着水光,颊边挂着的泪痕被风吹得半干。
背后是明晃晃的阳光,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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