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
“掌门师兄。”
江映蘅撑着身后的矮树站起，先前崴到的脚踝又是一压，绵长的刺痛向着骨髓刺去，她紧抿着嘴唇方才止住肆意变化的表情。她望着眼中盛满怒意的徐映渊，谨慎地将自己向后塞去。
“尔等——”徐映渊捏着鼻梁深深呼吸，饶他早已是那出窍期修士，此时也有些气息不稳，合眼间身侧激荡的灵力随之平复，待到情绪稳定方才再度开口：“可知晓在此处回归宗门的原因？”
江映蘅侧眼望着方衍舒冷然的脸，眼珠转动间瞥见他假装沉思的呆滞双眼，下意识舔舐着唇角，张口后又闭嘴。她紧张着双手在背后交握，回眼与徐映渊的沉肃双眼对视，下巴稍稍向内收起，小幅地摇着头。
“原先将秘境内外隔绝的阵法可是被你们联手破出了一处缺口，一时间灵力失调，停留在缺口处的弟子自然从秘境内外相互连通的地点回到宗门。”
徐映渊冷笑几声，原先趴在他肩头的深蓝色鸟兽翘起小巧玲珑的鸟喙，清越婉转的声音应和般响起。
“但我先前的考核之中，也有过似今日的做法，怎就此次将那阵法打破了？”方衍舒在身后敲击的指尖顿下，不解地质疑着徐映渊的说法。
“先前你可有同门破坏阵眼？先前你可有师妹为你搅乱阵法内的灵力？”徐映渊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朝着陈明霁和江映蘅点去，斜眼望着无话可说的方衍舒，伸出的手指背身握拳，严肃地望向还算清醒的二人。
“鉴于此次也算不得是你们的故意犯错，加上各山主的意见也将近一致，便从轻发落，”徐映渊沉吟片刻，直到方衍舒开始躁动才缓缓开口：“想来衍舒和师妹各有本事，便是夺得宗门大比筑基期的前十便可，排名奖励宗门代为收下，抵作赔偿。”
“只是这些？”江映蘅小声问去，见到徐映渊幽幽转头，唇边挂着森然笑意。
“当然不止了，师妹。在宗门大比之前，你们三人各自禁闭反思，也要向我转交反思的记录。若是秘境中收获足够，便算作考核过关；若是未达要求，全部课目重新修习。至于大比时排名不到前十——”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听从遣事处的安排接取宗门任务，弥补亏损，”徐映渊冷哼一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徐映渊挥袖将陈明霁送回明见峰遣事处，早有师弟在秘境出口等待，以便将他送回居所。他回头见着身前的两人，右手伸出摩挲着肩上哼唧的鸟兽，舒展眉眼问道：“可还有什么疑惑？”
“没有、没有。”
江映蘅闷声摇头，她背着手在身后摸索符箓空间中早已划分清楚的收获，手中紧握包裹、藏在身后，眼神在徐映渊的周身转动，等他转身离去后，好将手中的物品分给方衍舒。
“那师妹留在此地作甚，可不回长川山上禁闭？”
她在徐映渊冷彻的眼神中提起肩膀，握在身后的包裹攥紧着紧贴腰椎。只是稍想几番，江映蘅便松开紧握的双手，将包裹扔向一旁与师祖对视的方衍舒，沉默着比出口型，提示他来日送信至别院中。
她含着歉意向方衍舒莞然一笑，在徐映渊隐着催促的眼神之中离开岸边，踏往长川山。
*
江映蘅将手中的墨笔放下，白纸之上的字迹不过是些寻常问候，语气、亲疏适当，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疏离。她仔细检查了行文之中的细节，便送着信鸟去往谷渊山中。
先前秘境之中的种种巧遇，事后越是深思，她越是能品出之中的深意。即便她迟钝麻木，方衍舒那般暗示，又如何不知？只是境遇尴尬，便是她顾及修道之事装作无知，他也不知为何，不愿开口直言，隔着纱又不戳穿。
但她不愿先开口。
不是现在。
没必要。
她轻轻叹气着，双手交握着撑起头颅，从花窗中望向天穹，纤长的眉睫随着思绪眨动。纵使她与方衍舒之间情愫涌动，与那未来的修道相比，也要分个先后。
她打定主意要行那逍遥之道，不日之后，便要着手准备下山历练，探求这逍遥道途的真意，这与方衍舒间的感情，也不知是好是坏，只得暂时搁置了。
江映蘅闭眼清空思绪，再度睁眼时，便从桌边扯来一张白纸，舞着墨笔开始草拟送至掌门处的反思。
此次将秘境的阵法破坏后，有何反思？江映蘅沉吟片刻，大多怕是些老生常谈：准备不足、过于自信、修为不够，她见着白纸上的寥寥几字，皱眉着添了些客套话，将白纸用那墨迹添满，方才送予抱朴峰鉴星殿中。
只是——
虽是些老生常谈之事，却也正中她的缺陷：还是修为不足。若是修为足够了，哪需那般借力打力，硬生生将秘境的阵法挖出一块缺口？
江映蘅瞥着封锁别院的流动符文，她尚还在禁闭之中，接下来的时日也无甚安排，不如闭关修炼，也好将秘境所获经验好好融会贯通。
她将厢房中的阵法再度升起，盘腿坐在木床上陷入了空冥的状态。向来寂寥的别院在失去了江映蘅的走动之后，更显得孤寂。
*
呆板的敲门声击响木门。
江映蘅长呼出体内废弃，神识从身下山川中逐渐上浮，缓缓睁开眼眸。她双眼之中带着几分迷茫，迷茫地对着木门眨动眉睫，方才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右手伸出虚虚一握，将厢房外的阵法撤下。
她走至窗台长桌前，见着桌面上几封尚未启封的信件，准备拾起遣事处送来的通知信，手中剑意微动，将信封上的封口拆下，掏出三折的通知。
是了，也到宗门大比的时候。她扫视过白纸之上的墨痕，暗自点头肯定，遣事处也转送了大比初试的规则。
越是细看，江映蘅越是觉得这初试有些意思。并非是按着擂台的方式，一比一选拔出人才，而是将同一境界的修士聚在一处，允许弟子合纵连横，直到最后剩下十六人后才正式开始一对一的复选。
若是这般说来，这初试倒是考量多方面的内容，不仅看弟子的修为，还同时衡量了交友、策略各类素质。此外，基本上不存在限制，也就允许了弟子放开手脚，各显神通。她将通知置于长桌上，神色中多是担忧，也不知她可否在初试中留在最后。
江映蘅伸手将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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