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道冰冷女声没有给朱盼娣反应的时间,光屏上已经出现她脏兮兮的瘦小脸蛋。
【游戏已自动适应玩家时代背景,切换成繁体UI。玩家可在设置中自行更改语言模式。菜单已随身绑定,玩家可通过随身菜单查看信息,也可通过中控台进行操作。】
【请玩家为农场命名——】
朱盼娣认得字,一开始,屏幕上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字,当游戏适应玩家时代背景后,字就变全了。
说到认字,朱盼娣只觉得可笑。
秀才一家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她偷食饼子,却不知,她真正偷的,才不是这些吃食。就那几块饼渣子,偷来也不过是解个馋,只会越吃越饿,她早已饿习惯,懒得偷,也不屑偷。
她只知道,阿爹和爷奶带着她们几个姐妹节衣缩食也要咬牙送两个弟弟上学,秀才把她痛骂一顿,也无人敢反驳回话,回家也要把她再抽一顿,还要再低声下气拎着一袋子平素从未舍得吃的精米上门赔罪。
秀才作为夫子地位如此之高,可见其传授的知识,是比食物更宝贵的东西。从两个弟弟上学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对她来说,要偷饼子,不如偷书。
她懒得争辩,让她给秀才家下跪磕头,保证不再偷东西,她也不挣扎,后来无意听到秀才娘子和人说话,她才知道,原来秀才一家早知道她并没有偷东西,否则绝不会再收她。她不觉得意外,不觉得愤懑,只偷得越发理直气壮,扫地偷听,给学堂抹桌子要偷看,还要借着打扫偷进秀才的书房。私下积极主动帮两个弟弟抄书背书。
她比两个弟弟先学会《三字经》、《千字文》,先背完《大学》、《论语》。
当然,她帮弟弟们做作业的事还是被发现了,这次终于被秀才家赶回了家,她也再次被痛抽一顿,上次偷饼的事骂她赔钱货,这次更是一口一个“赔钱货要害死他老朱家”。
害没害死老朱家,朱盼娣不知道,但若是她没有偷书,说不定就要害死她自己了。
她若是什么都不会,如今绝境之时有此奇遇,她还能把握得住吗?
光屏上是【朱盼娣的农场】前三个字浮动着,有箭头提示她可以点击删除。
删除,去除,这很好理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亦是长辈对孩子的恩赐。她的名字更是阿爷所取,阿奶后来得意地对她们几个姐妹说:“爱娣来娣盼娣,多好的名字,你看别人家的女娃娃,哪有你们这样像样的名字。”
可自打记事起,朱盼娣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娣同音弟,她们三姐妹从出生起就代表着她们不能为自己而活,她们打名字就开始祈祷,这个家要有弟弟,她们就像是献给送子娘娘的祭品,打好了记号,要让送子娘娘知道,他们老朱家渴天盼地只求个男儿。
朱盼娣摸索了一会儿,学会了在光屏上用手指划拉。
盼娣二字被她删去,还留个朱字。她觉得这个字也碍眼——
她小时候曾问阿娘,为什么她姓朱。那时候她问,并没有什么意味,就像看到一只蚂蚁,她也会问,为什么这只蚂蚁要在地上爬来爬去,而不是人在地上爬来爬去。
但一旁阿爹怒斥了她一顿,骂她大逆不道。
后来她知道,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孩子不随爹姓,还能随谁姓。
她一贯很难服人,别人说这事就是这样的,她偏要琢磨,凭什么要是这样。
但她也不爱挨打,长大懂事后,大部分想法都埋在心里。
她想改姓徐,随阿娘姓,后又觉得,阿娘也是随父姓,她偏不要随父姓。自被阿爹易作他人盘中餐,她就与老朱家,与父亲,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没有骨肉消融还命老朱家,不过是她走运,是上天垂怜,从此以后,天为母,地为父,谁也管不了她。
既然如此,她便随这天姓。
至于名,她曾听秀才与学生闲话时提起一人,言语间颇为不耻,恶她是窃唐篡位,倒反天罡,竟还敢自诩日月当空,自名为曌。
她区区流民,不敢与昔日女帝争辉,能得光辉普照亦是荣幸。
她就取名照吧。
【天照的农场】
改名成功后,进入自由探索模式。
天照在玩家名册中发现,这个“游戏”竟然已经有了十几位玩家,其中排在第一位的玩家,名字又长又古怪。
塞恩斯伯里,并且名字后缀有(创作者)三个字。
这个游戏是这位塞恩斯伯里制作出来的?
天照对游戏的概念尚还停留在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追逐,高级一点,也不过是大街上卖的耍货、杂技、旁人口中的戏文,而眼下的游戏,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点了下塞恩斯伯里正在发光的名字。
【女性应在成长中学会抗争,在抗争中学会成长,而非甘于平凡,囿于牢笼。】
【生命诞生之初,都受困于“饥饿”二字,女性也应感受到强烈的“饥饿”,这种饥饿,不仅仅反应原始生理需求,还应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对知识、对权力、对辽阔的远方。但一切根基于生理需求,因此创造此游戏,让所有时间长流中与游戏邂逅的女性可以挣脱最原始的束缚,探寻时代中属于女性的前路。】
【每一位登录塞恩斯农场游戏的玩家都将在这里留下你们的印记,你们也可以向下一位游玩者分享你们宝贵的求索经验。】
【是否继承游戏创作者塞恩斯伯里的记忆?继承记忆的同时会保留玩家自我意志。】
天照点了是。
这是一段漫长的记忆,长到天照竟然在接收时晕了过去。
不过并没有晕太久,她是被饥饿唤醒的。
她饿得肚子都绞成了一团。在没有吃食的时候,她时常有这样的经历,饿到抱着肚子痛不欲生,缓过来后,又感觉不到肚子的存在,变成一只荒野上漫无目的的游魂,仿佛已无需食水填充皮囊。
她扑在地里,大黑狗和怪鸟都歪头盯着她——她现在知道这只狗是塞恩斯伯里游历中驯化的野狼,生命已经消散,只留下躯壳,鸟则是塞恩斯伯里致敬某古典种田游戏所设计,是一只金刚鹦鹉,都是塞恩斯伯里创造的科技产物,和游戏是独立的程序。
狗是农场的守护者,也兼职保护游戏玩家。鸟是游戏玩家的引导者,它口中喊的主人,是上一任玩家,但现在是她。
【主人饿了,主人饿了!】
【吃完要种,吃完要种。我也要吃,吃完拉种子!】
天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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