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黔州峪山县,是四天后。
莫骄没让路上耽搁,高三全和玄旺轮流驾车,这才如此快抵达。
而两支兵队则比他们早一日秘密驻扎黔州边县,等待指令行事。
黔州辖三县,匪乱发生在邙山县,短短两日,匪贼又从邙山县到了武山县,两县百姓逃亡至峪山县。
此时,元香四人站在街道上,看到的就是横七竖八蓬头垢面的人,及一张张惊恐茫然的脸。
光看人数,比之皇城还要热闹几分。
看到有马车经过,街上的人立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
等元香跳下马车,街上的人又纷纷冒头,忙他们自己的事。卖菜的买菜,睡觉的睡觉,啃馒头的啃馒头。
刚要喊话让他们不必惊慌,他们四人不是匪贼,只是路过的游客的元香纳闷了。
莫骄下车,同样好奇。
有走南闯北经验的玄旺抱着剑道:“夫人公子,这些人该不会以为你们和他们一样是逃过来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香垂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陛下,为了赶路,这四天他们都是吃住在路上,没洗澡当然也没换衣服,头发也没打理,可不就和当地人一样了嘛。
元香再转头看比他们还要潦草几分的玄旺:“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玄旺拍了拍手里的剑:“逃难的百姓可不会随身带着剑。”
可不是嘛。元香摊着空空如也的手,叹气。为了不被人怀疑,他们四人就玄旺带了一柄剑,而她这个夫人只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
索性她在腰带里还缠了一条九节鞭。
元香抚摸着腰间鞭节,一下精神气又回来了。
“姐姐,你是饿了吗?”
元香低头看去,一只小黑手困难的将半只饼举到她眼前。
元香不想他太费劲,刚要伸手接饼子,结果另一只黑手比她更快抢过。
“就这点粮食,自家都吃不饱,我叫你给别人,叫你给别人!”
衣衫褴褛的妇人拎过小女孩,边骂边往她屁股上招呼。
元香上前阻拦:“有话好说,孩子还小呢。”
妇人不理她,边骂边打,自己还呜呜哭起来。
“匪贼过来了,大家快逃啊!”
不知道哪个角落喊了句,立时周遭开始乱起来。
咒骂声,哭声,来回奔逃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玄旺和高三全左右保护着陛下,不让陛下挤着一点。
莫骄又来拉元香。
等上了马车,高三全驾车离开,元香往后瞄,就看到那妇人怀抱着小女孩,已被人挤到地上,妇人一手揽着孩子,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一个男子的衣袖。
男子不知说了句什么,一脚将妇人踹开,而后迅速隐入了人群里。
好家伙!把人撞倒了,不赔礼道歉,还打人。
要不是当下情况不允许,元香绝对是要把人逮回来,再将男人的头按在妇人面前。
元香最后一眼又看到妇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周遭人太多,又无能为力。就这么抱着孩子,趴在地上,也不知被人踩了多少脚。
莫骄紧紧抓住香儿的手:“夫人,我有些害怕。不要离开我。”
元香不走心的安抚:“不离开,不离开。不怕不怕啊。”
结果等到了县城门口,元香一下抽回手,跳下马车,和玄旺说了让他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躲着,等她办完事来找他们。
任莫骄趴在窗口,喊破喉咙,也没能把人喊回来。
看到香儿拽了匹无人的马,跳上马消失不见,莫骄就要扑下马车,被玄旺四平八稳挡回去。高三全一边安抚着陛下,一边“吁”着赶马车快跑。
“公子放心,夫人多厉害呀,不会有事的。”
“就是说。公子,谁都可能有事,就夫人不会。”
莫骄沉默坐着,外头两人以为陛下不会说话了,结果又听到陛下带着哭腔的颤声:“都说你玄旺厉害,挨了鞭打,还不是几日下不了床。更何况她是个小姑娘。”
玄旺嘿嘿笑:“公子,恐怕也就您把夫人当小姑娘吧。”
高三全推了他一把,玄旺醒过神来,正襟危坐:“公子,奴才可没下不了床,而是您不想看到奴才,非得让奴才去歇着的。奴才这身铜皮铁骨,别说区区十鞭,就是一百鞭,那也死不了。”
哎呀,这人!高三全死命撞他,让他少惹陛下不高兴。
莫骄气恼说:“那回去朕就先抽你一百鞭。”
“奴才谢公子!”
莫骄更气了:“你停车!”
玄旺赶高三全往一边去,自己接过缰绳,一抽马屁股,赶马更起劲了。
“公子,奴才反正回去要被您打死了。横竖都是死,奴才就不停车。”
莫骄冷笑:“你不是说你铜皮铁骨吗?”
玄旺捂住嘴。哎呀,完了,说错话了。
“哼,怎么不说话?”
玄旺继续不说话。反正都要被打死了,他就不说话。
...
元香逆着人流回到原地时,那母女俩已经不见了。正打算骑马走人,听到左手边的屋里传来动静,她又下马,牵着马靠近屋舍。
探头一眼,就和小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对个正着。
小女孩看到她,眼睛更亮了,哒哒哒跑出来,跑到门口又往后退了两步,扒着木门轻声问她:“姐姐,你怎么也没跑?”
这个“也”字让元香怀疑。元香索性将马牵进院子,关起门来,和小女孩说话,“姐姐不想跑,你怎么也没跑?你娘呢?”
小女孩比了个“嘘”,指着屋里头:“娘在屋里。”
“我和……”小女孩刚要张口再说话,被从后伸出的一只手捂住嘴拖进了屋,随即里屋的门迅速关上。
元香当即面色一变,她不走是为了找她们母女,她们母女不走,肯定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为什么走不掉?那肯定遇到了危险。说不定匪贼就藏在屋里,捂住小女孩嘴巴的那只手肯定就是匪贼无疑了。
当下,元香掏出腰间的九节鞭,往那木门轻巧一甩,木门就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
元香和屋里惊魂未定的母女俩遥遥相对。元香四处溜了一眼,确定这屋里没其他人,她立时想到自己恐怕误会了。
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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