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李希柔声道,胸口异样的滚烫,在指尖柔润的触感下不自禁轻轻捏了捏。
温逊投来不满的目光。
她轻笑,在他眼波中悠悠道:
“若是能一直这样乖才好。”
这话一出,两人齐齐清醒过来。
她收回手,恢复寻常神色。
“明日祖母得知你我共度一、夜,定然会来找我。”她摩挲着指尖残存的温度,“届时我会告诉她,你来我这儿闹了一场,我这才不得已彻夜安抚,是为顺利推行迁都与常科的无奈之举。”
闻言温逊闷闷回道:
“这不是实情吗?”
李希白他一眼:
“是不是实情你不清楚?”
温逊不置可否,抿着唇,颊边的梨涡又浮现出来。她上手戳了戳,被他一瞪。
“不过,我这话祖母未必能全信。”
他露出茫然之色:
“为何不信?”连他自己都是有些信的。
李希却轻轻一叹。
“若换了旁人她或许不会起疑,可祖母对你我之间的联系尤为敏感。眼下只能竭力降低她的戒备,只期她对故土的思念,能削去她几分敏锐。明日走时,你演得不高兴些。迁都也好,科举糊名也罢,都需祖母支持。”
她这样糊弄他,但心中其实从未指望姚婴所谓“思乡之情”。
打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姚婴必是要同意迁都的。
只是就如同豫州党并不了解寒门一样,寒门也并不了解姚婴。这自然不是因为忽视她,反而正是因为她站得太高,也藏得太深。
所以次日长明宫中,当姚婴大笑着谈起迁都时,李希丝毫不曾意外。
“孙女也是想给祖母出一口气嘛!”她堂堂道。
姚婴的回应是点着她的鼻子道:
“小丫头,够损的!”
李希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若是姚婴不曾坦诚同她说起从前被豫州党背刺,致使她当年与皇位失之交臂的事,只怕李希也要以为姚婴与豫州党纯然是一心。可听过那事才知,这豫州姚党表面是姚婴的姚,内里却还是她父兄子侄的姚。
他们仰仗她,却又忌惮她。便如同她仰仗他们,却也记恨他们一般。
而姚婴是何等人物,温逊都看得出,她又岂会看不出这迁都洛阳,面上是给姚党的荣光与恩赐,实则却是拆解与分化。
可她不在乎,甚至乐见其成。
迁都洛阳,新的豫州党虽在新都根系繁茂,在朝堂却根基浅薄,唯能依靠于她。旧的豫州党舍弃了经营两代的长安,便如强龙搁浅,倘若她不救,他们便只有为新龙所替。
到那时,姚党才真正是她姚婴的姚!
纵使以她如今的年岁和心气,未必能长久经营,总也如李希所言,出了她年轻时的那一口恶气!
但前提是,这事也不能叫她旁的政敌太过得意。
她收起笑。
“昨日温无恪来闹你,是当真没看穿你这算计针对的是我豫州?”
李希摇了摇头,坦言道:
“应当是看穿了,仍来要好处。”
姚婴扬眉:
“那你可许诺了什么?”
话毕就见李希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面上一肃:
“你答应什么了?”
“……科举糊名。”她用细若蚊蚋地答道。
姚婴险些将茶盏扣她脑门上。
“你再说一遍?!”
李希腆着脸嘿嘿一笑,握着姚婴的手,缓慢地把她手中的“武器”抽将出来。
“我这也是没法子,”她当着姚婴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字地狡辩,“没错,那温无恪是在演吃亏,可我不也得演出来给豫州党看?若非如此,怎能叫他们相信此事是对他们有利?”
眼见着姚婴怒气丝毫未散,她又接着道:
“再说了,我虽应了糊名一事,可咱们开女学科举在先。这糊名对寒门有利不错,对女学却更是大大有利!祖母,咱们摊开来说,这糊名与否,对寒门而言,不过是中榜者多与少的差别,对女学,却只怕是有与无……”
她这话一出,姚婴也不得不沉思。
“即便糊名,光是从女子笔迹,诸考官也不难分辨出女男。”
李希却轻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打紧,女学自开立以来的头一桩,便是叫众学子绝了小楷,一律只习隶书、行草,怎么粗犷怎么来,保准叫人只瞧得出些生疏,绝看不出雌雄!”
姚婴闻言欣慰,转瞬回过神来,当头给了她一锤。
“你自那时便已在谋划这糊名了是吧?”
李希对此无从辩驳,却也不怕姚婴真为此生气。
若是为女学谋划,多少都不算多的。甚至仍还是太少。
果然,这一关她在姚婴这儿轻轻松松便闯了过去。但今日她来,还为另一桩事。
“此前我那道‘废宫刑,去宦官’的旨意,因着这几月来被旁的事分神,至今还未能腾出手实行。眼下迁都在即,我道不若就以此为时机,着手将此事一并给办了。”
她这话一出,姚婴自然高兴。一日之内给她几个眼中钉都下了套添了堵,她不禁看这乖孙也越看越喜欢。
“确是良机。你预备怎么做?”
李希扬起一笑:
“这便需要向祖母讨个人了。”
姚婴只道这是小事一桩,却在她说出那个名字时面色陡然大变。
“阿由才十三岁!你简直痴心妄想!”
李希就知她会是这反应,仍循循善诱道:
“正是因为阿由才十三岁。眼下童子科也须十五方可入试,她这一两年间注定做不得官,可这大好时光怎好浪费,倒不如这便开始历练。”
她见姚婴眼中似有动摇,赶忙乘胜追击:
“再者说了,三娘如今不也在尚书台吗?虽说是念及她丧母,让小盒子带着她去散散心转移转移注意,但我那日去瞧了,三娘已经能阅卷佐事了。祖母难道要看着阿由落后吗?她二人如今感情好,可倘若步伐拉开,便是坐在一块儿都聊不到一处,将来岂非影响感情?”
她这话戳中了姚婴要害,但转瞬又恢复清明过来。
“你这说的岂是一码事?”她怒道,“三娘在尚书台顶多是算见习,更有小余护着。你现在却是让阿由冲锋陷阵主理宫中改制!这两桩事之凶险岂可同日而语?”
李希却不以为然。
“怎么,祖母要将阿由护在羽翼下吗?可祖母,你十三时已经和高祖夜奔了,那可是直奔沙场……”
“住口!什么夜奔?!那叫志同道合、共赴征途!”
“好嘛。”李希摊手,“还不是上了战场。而阿由如今再险,能险得过祖母当年吗?更别说还有我看着,祖母看着,便是得罪了温无恪那厮又如何?对阿由下手,我看他敢!”
温无恪那厮自然不敢,他还记挂着李希放开宦者上科场的承诺呢。可这事姚婴是不知的。
她单纯是被李希说得动摇了。
“阿由的外祖母当初是如何同她母亲渐行渐远,祖母也是亲眼所见。不正是因为女君想保护孩儿,却忽视了她的孩儿比起保护,更想要的是高飞吗?阿由可也不是一个甘愿囿于闺中的孩子。
“如今的世道,女子若想立得住,便须经得起百般摧折,你我应当做的不是为她遮风挡雨,而是在她被风雨打落时将她稳稳托住,助她重新爬起来,站回去!”
正因为明知她说得都对,姚婴才觉格外头疼。她捏着眉心: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将阿由推去前头,让我老婆子放不下心,非得在她身后时时护着,便没有功夫去碍你的事?”
李希这才将意图再添一把火的小嘴闭上。
可姚婴便是看穿了又如何,她劝哄的那些话仍是句句属实。
姚婴在那头嘟囔着瞪她。
“又要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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