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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自证

小说:

偏偏她最想逃(双重生)

作者:

今晤

分类:

古典言情

似利剑袭来,将江临渊混沌的神智劈开。

他猛然回神。

雕栏画柱消失得一干二净。

微光交叠,勾勒出沈昭伏在他怀中的轮廓。她的贝齿正咬在他紧绷的肌肉里,一缕血线沿着她莹白的下巴滑落。

很痛。

痛得他从梦中醒来。

更痛的是——

她方才并非在抚摸他的手臂,而是在寻那处她不久前用簪子留下的伤疤。

大约是只有咬这处,才更能将痛感放大。

江临渊脑中昏沉,心却快要跳出胸膛。

荒唐。

荒唐之至!

此时已顾不得手臂上淌血的伤处。

方才他究竟在说什么?又究竟在做什么?

那幅活色生香之景依旧在脑中纠缠着。

此实乃今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今日他竟不仅亲眼见到,更是亲手触碰了。

清冷自持的行僧,一朝红尘戒破。

他觉得自己疯了。

手指僵住,他仓皇放开她,向后退开。

抬眸却见沈昭已然跟了上来。

“公子可还好吗?”她语意关切地问着,似乎想抬手扶他,那股香气又从她袖中劈头盖脸地扑过来。

他想要去攥她的手,将她的袖袍看个究竟。

可头脑愈发昏沉,江临渊脚步一沉,坐到榻上。

倚着塌首,几乎昏睡过去。

沈昭见他终于闭了眼,伸手试探着去推他。

江临渊身子受力,微微倾斜,没有反抗。

沈昭舒了口气,放开攥着的袖口。

方才见他清醒,时辰紧迫之下,也顾不得这香毒对他会是什么成效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多加剂数。

如今看来,她应当是赌对了。

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因此这香毒,她自然也是不怕的。

沈昭匆匆理了理衣带,借着熹光,查看了两间卧房。

不知何时,这两间房都已经被打扫过了,与灰尘满布的厅堂赫然是天差地别。

她皱了下眉。

江临渊——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早已来到了这处废弃屋舍,有意将厅堂留给她,而后无声无息地躲到卧房里——吓她。

卧房中蓦然传来响动。

她移步去看,江临渊竟已安稳地卧倒在床榻之上。

他倒是惬意。

沈昭在心中腹诽。

一身玄衣在榻上铺开,他双眼紧闭着,被打下的光影勾出俊朗非凡的面容。再往下看,小臂伤口尚未凝结,血色在肌肉上洇开,沿着手背滑落,血珠将将要滴落在地上。

却被沈昭伸手接住。

血腥味在她手心漫开。

他当真是睡昏了,她想。

平日里不许旁人近身的人,如今血被人攥在手里,竟都无所察觉。

她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巾帕,缠绕在他小臂的伤口上。

若是任由鲜洁的血珠滴落在床榻或是地上,被爹爹等人发觉,便又是一桩破绽。

巾帕系成了花结,在硬朗的手臂上缀着,与江临渊凌厉肃杀的气质格格不入。

待他醒来瞧见了,说不定便要生气。

沈昭默默地想。

恍惚回到那年冬日,碎雪拍窗,她跪坐在床沿边,双手握了一块寒冰,为他消退伤处红肿。

她细细上了药,又小心翼翼地用巾帕将他的伤口包裹上。

“殿下,这样可好?”她自以为能讨他欢喜,将巾帕系成了精巧的花结。

可他只是粗粗掠过一眼,眸中情绪漠然,像窗外的雪,他说:“好。”

他只留了一个字,便起身离开了,锦缎摩擦声与脚步声交织,在殿里空荡地响着。

殿外隐约传来卫泽的惊呼:“殿下,这样扯,伤处又要渗血了。”

“这结如何解?”她听见江临渊的声音没在雪里,“去换块巾帕来。”

她垂了头,将冻红的指尖拢进袖中。

前世之事,回忆起来,仿佛只隔着一扇槛窗。

窗外寒雪,似乎透过隔世光阴,落在她心里。

可如今——他生不生气,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待明日天光大亮,她便要从他身边离开。

从此,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

她放开他的手臂,正欲起身。

方才转向,腰间忽被力道擒住。

她一声惊呼,再睁眼时已与江临渊挤在同一张卧榻之上。

衣襟相贴,她撞破了他匀称的呼吸。

她借着熹光仔细去看,他的眼依旧是紧紧闭着,嘴唇抿着,睡得并不安稳,却也不像已经醒来。

她听见他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不准走。”

随即后颈处遭了不轻不重的一击,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直至昏睡过去,她依旧没弄明白,江临渊究竟是否醒着。

许是属实太累,沈昭并没做梦。

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空白,扭曲的树影与月光全然消散,她睡得十分心安。

可这份心安很快也消散得一干二净,屋外传来交织的脚步声,将她从昏睡中生生唤醒。

“可是此处吗?”

“应当便是此处。”

有人一问一答。

这个声音……

糟了。

沈昭猛然睁眼。

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映入眼眸。

江临渊……

他倒是睡得安稳。

沈昭将他的手臂从腰间挪开,手忙脚乱地打理衣袍。

她的本意是用香粉迷晕他,而后寻一处木柜将他藏匿起来。

只要她能在此处瞒过父亲与陆乘礼,此事便算是了结,此后,她便能安然回府。

江临渊即便再肆意妄为,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将她从侯府虏走。

可如今,一切都岌岌可危起来。

脚步声已快要踏进厅堂。

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寻一处隐蔽,再将他藏匿得毫无破绽了。

别无他法,她唯有赌上一赌。

她匆匆理好了形容,起身下榻,抢在脚步声踏进厅堂前推开了卧房木门。

她将门关得严严实实,迎了出去。

“昭儿……”

“昭妹妹……”

一老一少,两道声音交错在一起。

沈昭抢先扶住了沈济:“爹爹。”

“昭妹妹,真的是你!”陆乘礼冲上前,眸中是压制不住的欣喜。

沈昭点头,向陆乘礼一笑:“是我,当真是我。”

“昭儿……”沈济急匆匆的脚步止住,打量了她许久,眼尾终于绽开浓浓的笑意,“官府寻了这般久……”

他的话忽然顿在这里,大约是私奔的传言不知怎样说出口,忙改了话道:“昭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济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沈昭皱眉看着,竟觉得爹爹似乎消瘦了许多。

沈昭心中发酸。

于她而言,她与他们分别得更久。

一朝阔别。

再见竟已是隔世。

她的眸光在来人脸上扫过,最后落至沈暄身上。

这个妹妹也来了,却一直站在爹爹与陆乘礼身后,一言不发。

沈暄被沈昭盯得不自在,终于开口问了声好:“姐姐……这些日过得可好?”

沈昭示意她看这处小屋:“我过得好不好,妹妹觉得呢?”

沈暄抿了抿唇:“姐姐,受苦了。”

“妹妹今日都来了,怎的不见夫人?”

沈暄还未回答,沈济已替她开了口:“你母亲听闻你失踪之事便整日忧思,如今卧病在床,无法出行。”

沈暄见父亲为自己说话,想是不再生她偷跑去买胭脂水粉的气了,似是终于有了底气,向前探了一步道:“今日卯时,有人向大理寺呈报,说是在崖谷见到了姐姐。我们便匆匆赶来了。”

“所以,正月十五那日,我离开后,姐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有人向大理寺呈报?

沈昭抓住了关要,看向陆乘礼。

陆乘礼与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生奇怪。

沈昭暗想。

原来他们今日,并非因她的画而来,而是有人证向官府报了消息。

她昨夜方才来到此处,便被人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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