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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番外

小说:

合租死对头是测谎仪成精

作者:

叽咕瓜

分类:

古典言情

那女的终于抬头了,戴着一个老式耳挂助听器,贴着脸边。

她看了看他手里的纸,说:“那是个老人讲的,她讲一半听力跟不上了。我那时候坐在她对面,听了十五分钟。”

“你是讲述志愿?”

“以前是。”

“你叫什么?”

她没说话,过了两秒,把书放在架子上,说:“贺音。”

张恕点了点头,把那张纸放回去。她问:“你是档案的?”

“我是张恕。”

她一挑眉,说了句:“你写字特别难认。”

“你不是说你听力有问题?”

“听力差跟认字不冲突。”

张恕懒的跟她争,掏出本子准备登记。

“你这地方还接受访客申报吗?”

“接受。”

“你这不是书店吗?”

“也是。”

“你啥都收?”

“只收讲过话的。”

他一愣,看了她一眼。

贺音起身,走到书架边拿出一本泛黄的旧杂志,说:“这本里有一个讲述,四页。写的很好,你回头可以拿去看。”

张恕点点头,准备走。她又说了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住那个编号吗?”

“为什么?”

“因为那天她说她做梦梦见水,自己从楼梯上走下去,一直走,不停走。她说走到尽头的时候,就没声音了。”

张恕站了两秒,没说话。他走出去的时候,脚底下踩了一张纸,是谁踩皱了的一页通讯录。

他低头看了一眼,页脚写着“失联编号第三类”。

他蹲下把那张纸折了折,揣进口袋。

那天他回到资料室,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九点半,他打开资料系统,把那张“未归档”的编号点进校对页,发现备注是:资料疑似缺损,语音断点无法还原,建议封档。

那一刻,他点了编辑,删掉那句话,换成了新的——

“已确认现场记录人身份,听力受限者口述完备,可恢复原档。”

他在备注后写了三个字:“贺音听。”

写完这句话,他手没动,盯着屏幕十几分钟没转页。

外面天黑透了,资料室空了,风把那张纸轻轻吹起一点,他伸手压住了。

那天之后,张恕每周去一次旧书铺,第一次是交资料,第二次是拿副本,第三次他没理由,就去了。

贺音那天坐在店里收书,一边贴胶一边问:“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他说:“我路过。”

她头都没抬:“你这路怎么拐的?”

他说:“系统地图错了。”

她笑了一声,说:“你们系统的人都怪怪的。”

张恕没回,坐下来,看着桌上一沓旧资料。

她问他:“你到底信不信,讲述是能听清的?”

他说:“我信记录。”

她说:“我信耳朵。”

他看着她手里那本还没贴完页的旧书,问:“你还听的见吗?”

她抬头,说:“我听的见你。”然后低头继续贴。

那天他们坐了一下午,她贴书,他看编号。没人说话,外面风响,玻璃在震。

晚上他走的时候,她说:“你别走太快。”

他愣了一下,说:“你跟不上?”

她说:“不是,我怕你走太快,下次又找不到这路了。”

张恕点了点头,没说话,推门出去。

他走到门口那一瞬,回头看了一眼玻璃门,上头还贴着那张手写的通知。

风一吹,纸角翘起来,他走回去,把角抚平,用手指按了两秒。

那天起,他开始每周标一个点,命名是“贺音书铺”。

他在系统里加了一个新词条,叫“口述反馈人工节点(临时)”。

他在备注里写:

“这个点,有人听。”

张恕那天起的特别早。

他原本是被窗外一阵装修声吵醒的,楼下在换煤气管道,咚咚哐哐地砸,震的窗框都在响。他坐起来的时候天还灰着,窗台积了点水汽,空气冷的像刚解冻的铁板。

他泡了杯茶,才喝两口,就想出门走一走。手机上跳出来一个提醒,是他自己前几天设的备忘录——“清理未处理纸质资料副页”。

副页在哪?在旧书铺。

他犹豫了下,把水放下,换了件干净点的毛衣就出了门。

走到街口的时候天亮了一点,老头老太在广场边遛弯,早市那边飘着油饼的味。张恕没进摊子,径直拐进了那条小巷,走到头的时候,旧书铺的招牌已经能看见。

门开着,一如既往地没灯,灰扑扑的。

他轻手推门进去,脚刚踩进屋,耳边就听见贺音那句:“鞋底擦一下,昨天下雨,地还湿。”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确实脚底带着点泥。他也没说话,拖着脚后跟蹭了两下,走进书架那边。

“今天怎么这么早?”

“起来早了。”

“你平时不是十点以后才晃?”

“楼下装修。”

贺音没再追问,坐在原地整理书页。她身边摆着一堆小瓶小罐,有透明胶、有纸胶,还有一瓶她自制的糨糊,全贴书角用。

张恕坐到桌边,看着她贴封面。

“你这东西到底能贴的住?”他问。

“比你们的档案封面还牢靠。”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这糨糊是米汤熬的,搁一天结一层胶,比你那些打印贴纸强。”

他摸了摸封面边缘,那胶确实不黏手,但粘的挺牢。

“你今天没吃早饭吧?”她又问。

“怎么知道的?”

“你一饿手就揣兜里不动。”

张恕被说中了,也不恼,把手抽出来搭在桌上。贺音从旁边袋子里掏了半块窝头,还有一个装咸菜的小塑料罐。

“要不要?是昨天剩的,没坏。”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这人吃这么简单?”

“热水冲一冲就能下咽的,都是能活下来的东西。”

张恕低头咬了一口,那窝头不硬,咸菜也不咸,反倒还带点柠檬味儿。

“你放糖了?”

“柠檬皮泡的,不放糖。”

“怪有意思的。”

“我舌头不敏感,只能吃重口的。”

“你耳朵也不灵。”

“我耳朵虽然不好,但别人装聋我听的一清二楚。”

张恕笑了。

他极少笑,这回是实打实憋不住那种。他一边嚼窝头一边看着她低头贴书,动作不快,手上带着点旧书卷角的灰,像一层老香灰落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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