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姜昭扫了眼自己院子的布置，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她打算下山一趟，本想设个结界，但瞧这院子怕是贼进来了，也得空手而归，索性也就放弃了。
走到河边时，恰好遇上回采薇苑的许念念，姜昭上前打了个招呼。
她见许念念匆忙将手背到身后，目光闪烁。她了然地移开视线，什么也没多问。
反倒是许念念主动开口：“阿昭你要出去吗？”
姜昭：“对，我要下山买些东西。”
“下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一提到“下山”，许念念的双眸就开始放光，还没姜昭答应，便已经将她拉着一同往外走去。
“阿昭，去霓裳阁吗？好久没去了，不知有没有什么新样式的衣裙。”
“可以去，但是得先买完这些东西。”姜昭将自己的清单递给许念念，她常下山，应该更了解山下的街市。
“书案可以去东街的鲁班艺舍买，长明灯去博古轩……”
姜昭和许念念从东街到西街，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西斜。
她歇个脚的功夫，许念念又进了家首饰铺子。姜昭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再次确认了自己真该加强体能了。
突然，她余光扫到路口有一黑色背影，竟有几分像谢清衍。
许念念见姜昭没进来，便出来寻她，却见她向右边的路口张望，便开口询问。
姜昭坦言：“没事，看见个背影有点像大师兄。”
闻言，许念念连忙朝路口寻去，“我下午去皎玉堂，大师兄出去了，说不定也下山来了……”
追到路口尽头也没再见到人影，许念念眉眼耷拉着，难掩失望。
姜昭：“可能是我认错了，你不是还要挑首饰？我们……”
“阿昭，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许念念打断姜昭的话，显然已经失去了兴趣。
天色已暗，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只余下一片墨影。
许念念刚进山门，便被庆云长老的传音灵蝶叫走了。姜昭独自回到挽月崖，下了石拱桥，远远便瞧见自己的院门被打开了。
“谁！”姜昭站在院前冷声喝道。
一道黑色身影从暗影中走出，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谢清衍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同色皮质腰封紧扣出劲瘦的腰身，墨发高束，沉稳气质中多了些少年感。
姜昭还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色衣服，小说里写的也是他爱穿一身白衣。白衣的谢清衍看起来温润如玉、飘然出尘，而黑衣则显得更加矜贵冷傲，尤其衬得他五官更加昳丽……
她甚至觉得此刻的谢清衍有种危险的美感。
她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视线，绕过谢清衍打开了屋门，回屋将刚买的长明灯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
莹白的灯光刹那间驱散了黑暗。
姜昭见他双手抱臂站在门外，身影渐渐与下午在街市上见到的身影重合。
“大师兄下午是不是在山下的街市？我好像看到你了。”
谢清衍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这个种哪儿？”
姜昭：“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走出屋外，院子里的地上竟躺着一棵小树苗。
“这是什么？”姜昭有些纳闷，蹲下身扶起那棵树苗。
“送你的见面礼。”谢清衍又补充道：“一株蜡梅”。
姜昭大脑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谢清衍虽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却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加上这些年在归元宗的声望，他不可能拿不出更贵重的礼物。
可是他送出了她最拒绝不了的礼物。
“种哪儿？”谢清衍见这人一言不发，便又重复了问题。
却见姜昭缓缓抬起头，本就明亮的一双眸子，在月光下更显生机。
她的长相算不上明艳，眉眼间带着些许冷意，平日不笑时便显得疏离。但此刻她眼含笑意，恰如大雪初霁，悄然绽放的蜡梅。
谢清衍有些怔愣地看着她慢慢漾出笑意的脸，仿佛在呼啸的雪地中，捕捉到了那一丝冷香。
月上中天，清辉洒满院子，满地霜色。
皓月当空的夜晚，姜昭和谢清衍一个挖坑一个埋土。
谢清衍挽起了袖子，露出结实修长的线条，水珠缀在他的额角，在月色下有几分晶莹。
虽说姜昭也蹲在一边帮忙，但大多时候师兄顺手就做了，她仰首瞥见他认真的侧脸，倏地笑了起来。
谢清衍不解其意，埋土的动作顿了顿。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姜昭顿了顿，压着笑意接着说：“师兄，这算不算是‘花前月下’?”
谢清衍微微蹙眉，颇有些无语地睨了她一眼。
他给树苗盖上最后一捧土，起身捏了个清洁决，便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张藤椅。
姜昭转身给树苗浇水的功夫，谢清衍已经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他歪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竟和师尊有八分像，姜昭本该觉得违和，因为她印象中的大师兄应当是克己复礼的。
可在这一刻，她有点觉得谢清衍似乎并不想在她面前伪装什么。
刚刚她说“花前月下”，其实是有些试探意味的，毕竟他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但谢清衍并没有呵斥她，甚至接受良好，这至少说明他并不排斥她！
这就怪了，明明以前撮合他和许念念时，他挺排斥别人靠近的。包括上一次循环中，他们也短暂接触过几次，他也很有距离感。
“为什么会想到送我这个？”姜昭懒得再想，在他身边坐下窝进椅子中。
谢清衍：“猜你会喜欢。”
姜昭扬起嘴角，他猜对了，她喜欢这个礼物。
她和姥姥的家，院子里也有一棵蜡梅。冬日里，她冒着寒风也要开窗去嗅蜡梅的香气，这时姥姥就会拍开她的手，然后摘下几支插进花瓶里。
腊梅的香气就会陪伴姜昭整个冬天。
姜昭仰首看向那轮明月，千里共婵娟，也许姥姥也是来到了某个世界，和自己看着同一轮月亮。
谢清衍看向姜昭仰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如蝶翼般的阴影。
姜昭转过头，恰巧对上谢清衍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本是月光般温柔的眼神，却在她转头那刻，迸发出些许强势，直勾勾地盯住了她。
她的心脏倏地漏跳两下，竟有种喘不上气的溺毙感。她慌忙移开视线，却又恰巧落在他嫣红的薄唇上。
眼见唇瓣弧度微扬，姜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回到他的脸上，男子眉梢微挑，眼中笑意倾斜而出。
姜昭觉得喉中有些干涩，迅速起身去沏茶。
徒留谢清衍在院中仰头望月，却压不住弯起的嘴角。
翌日，姜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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