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关到发臭的楚天禄终于被允许离开囚禁室。
他捂着腹部伤口,慢吞吞挪动着步子。即将推门的刹那,手剧烈颤抖,迟迟不敢用力。
踟蹰许久,终于横下心,一举推开大门。
多日未见的日头毒辣,晃得眼睛生疼。小少年穿着染血囚衣,面色苍白地站在囚室门口,左右张望。
空荡荡的。
确实没有一个人影。
烈日下,楚天禄怔怔地伫立良久。
直至热汗淋漓,额上汇聚的汗珠不堪其重,滚落时直直滴入眼中,激起一阵咸涩的刺痛。
他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想抹掉眼眶中的热汗,却始终不得要领,越抹越多,最后踉跄着倚在门上,哽咽着啜泣起来。
远处树荫下,白叙安有些不忍心地看了贺星寰一眼。
贺星寰头顶巨大的黑色墨镜,双手交叉于胸前,表情纹丝未动:“看老子干嘛?老子再帅,也不能随便乱看。再看收费。”
白叙安嘴角抽了抽,堪堪忍住吐槽欲:“老大,说真的,他枪也挨了,刑也受了,禁闭也关了。私自上战场那事,悔过书不知道写了多少份,没有功劳好歹有些苦劳。一个14岁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至于吗?“
“14岁?14岁怎么了,做事就可以冲动任性,完全不顾后果吗?”
贺星寰扯着嘴角,语气凉薄:“老子14岁的时候,已经背上整个团的身家性命。要是照他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胡来路子,早该团灭到骨头渣都不剩。”
白叙安登时无言以对。
要说贺星寰这人,别的不说,单拎出人生经历来,也绝对担得起少年天才一词。
自幼习武,聪慧多识。年仅九岁时临危受命,毅然率领全团潜至星海。往后十余年间,更是二话不说将星盗团挑在肩上,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不仅如此,而且以独到的眼光、堪称惊才绝艳的才能,把团队越做越大。十几年过去,他们首丘竟摇身变成了全星际最大的盗匪团体。
放眼整个世界,很难想象有谁能与贺星寰相提并论。
在白叙安沉默期间,新船工顾砺寒如约出现。
他的头发是纯正黑色,大热天的,穿黑衣黑裤,看上去黑不拉几的模样,偏偏举着白到发光的遮阳伞,缓步走到楚天禄面前。
“汝何故哭泣?”
听见这莫名其妙的询问,楚天禄的哭声瞬间一滞,随即满头雾水地抬起头,带着哭腔怼道:“你谁啊?乱七八糟说的什么玩意儿?”
顾砺寒神情肃穆:“吾奉命前来,引领汝未来之道路。”
“哈!?”
那头陆续响起争吵声。
准确来说,用单方面争执来形容,似乎更加贴切。
尤其在顾砺寒转述了贺星寰原话,要求楚天禄先从最底层修理工做起,跟着他当一段时间的徒弟后,楚天禄那不可思议的质疑声几乎要揭破天去。
“你谁啊?技术比我牛很多吗?”
“靠,你算老几?凭什么要我给你当徒弟!”
争执声量越来越大,混杂着文白参半的中二发言,吵得贺星寰好生头疼。
他按了按太阳穴,向白叙安道:“行了,就这么办吧。我走了。”
没等回答,他便转身离开。
前前后后加起来,贺星寰为这事算是操了不少心。
从劫持“十大富商”、原船工楚颀因赌.瘾被策反开始,其子楚天禄蒙在鼓里,于愤怒之下发动小型叛乱。之后,他迅速镇压,控制事态,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对楚家父子各自施罚。
原本,此事理应到此就宣告结束。
按照首丘的规矩,不管楚天禄有什么苦衷,背叛就是背叛,不可能被星盗团重新接纳。
但,规矩总是死的,而现实是活的。
问题出现在新船工顾砺寒身上。
倒不是说这个人不可信。
恰恰相反,经过查证,顾砺寒的背景资料齐全,出身、生平,样样挑不出错。
然而,过度的完美,反让贺星寰心中狐疑。
思虑再三,他终究不愿意冒险。
对于徜徉星海的盗匪们而言,船是赖以生存的立身之本,挑选船工一事,委实不容马虎。
偏偏修船是门技术活,好的船工可遇不可求,愿意上星盗团这艘贼船的更是少之又少,贺星寰不可能因为这点猜疑,就将顾砺寒拒之门外。
好在还有个处在悔改观察期的楚天禄。
让这俩人组成名为师徒的修船搭档,互相监视,可构成制衡之势。
贺星寰还会不定期选派第三人监督,他也在星船周围布下诸多隐蔽仪器、以备不测。
此举既是提防,也是保护,防止二人中确实出现内鬼,横生歹心对另一个人不利。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考量,没必要一一列举。
不能怪贺星寰谨慎过了头,用人仍疑。
着实是在这个同时挑衅帝国、联邦的节骨眼上,容不得任何闪失,贺星寰必须扮演疑心病重的惹人厌角色,见谁都要揣测一番。
就像昨晚,他再不想猜忌栗苏,也不得不这样做。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刻意遮掩动静,总算让楚天禄发现了他的踪影。
自幼崇拜团长的小少年顿时眼前一亮,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眶蓦地湿热,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老大——”
背后传来了少年声嘶力竭的大喊。
贺星寰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
“老大,你等着吧——”
楚天禄又喊,话中带着浓重哭腔,一听就哭得十分惨烈:“虽然我不服这姓顾的,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肯定好好学,好好干!早点踹掉他上位,当咱们团唯一的船工!”
“迟早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当着你的面,逼你承认这声老大!你等着吧!!”
星盗团头目不置可否,摆了摆手,就继续走了。
忙完这阵,贺星寰照例在添霞星巡逻了一圈。
突击检查医疗所,遂被嫌弃不已的所长云釉女士驱赶。
接着跑到容平待的训练场地,点名几张熟面孔上擂台,赢下后,再挑数名新人车轮战。
打到兴起时,贺星寰索性脱了外套,放声大笑。
“一起上!有什么就使什么,不用客气!赢了请你们喝酒!”
众新团员亦闻言大笑,紧张氛围一扫而空。
之后,便是热火朝天的群起围攻。拳影与腿风并起,嬉笑与怒骂同在。
尽管没人打得过贺星寰,这酒终究还是请了。
由于战备期间不得酗酒,没有多饮,不过是三十来号人传递着瓶身,一人喝了一口,但出门时,贺星寰还是觉得很尽兴,脚下步子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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