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确实要不了命。
箭上虽淬了毒,但好在她及时服下了避毒丹。不过毒素虽解,却也因失血过多,内力暂时运转不畅罢了。
烈酒冲刷过的伤口,惨白的肌肉纹理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陆宁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直接将药粉敷在上面,她齿间咬住布条一端,另一只手拽着布条将伤口层层缠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得仿佛是在包扎别人的手臂。
一旁的荣七看得是心惊肉跳,默默咽下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女侠对自己都如此狠绝,也难怪能从皇城司的重围中杀出来。
待做完这一切,陆宁抬头问他:“那人现在何处?”
“在隔壁厢房。”荣七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看那油灯一直没吹灭,怕是一直没合眼。女侠且放心,门上被我上了三道锁。”
他又补充道:“我在门外又撒了些香灰,若是有人进出,必会留下痕迹。”
盗墓之人心眼和方法皆比旁人多,恩人吩咐的事,荣七自然是上心的。
“多谢。”陆宁真诚的答谢道。
隔壁厢房内,陆万三仰卧在硬板床上一夜没睡,这会正盯着房梁上一处正在缝缝补补的蜘蛛出神。从一个月前被一伙黑衣人无故绑进地牢,到今日被那个陌生女子救出来,这一个月的经历让他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
说起来江湖漂泊半生,他结下的仇家也不少,可谁会费这么大周折救他?所图谋的究竟又是何事?
突然门轴转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陆万三猛地坐起,却见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妇人已立在房中。
烛光照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仔细打量来人,当时牢中烛光昏暗未看清救他人的模样。此刻再细看,却发现这妇人脸上苍老,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她的站姿笔直如松,全然不似寻常妇人。
“阁下便是陆万三?”妇人开口,声音意外的清冷似山涧溪流,与那张布满风霜的脸极不相称。
陆万三连忙下床抱拳行礼,动作恭敬却又不失警惕:“在下正是,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我今日寻你,只为问一桩旧事。”陆宁直截了当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但有所知,定当相告。”陆万三答道,心中却暗自揣测她的来意。
“武将案。”
此言一出,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陆万三的耳边炸开,他袖中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勉强挤出一丝干笑道:“女侠说笑了,在下一介草民,与朝堂之事并无瓜葛,想来是问错人了。”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油灯灯芯燃烧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颤动。昏黄的火焰忽然剧烈一晃,在墙上投下两道扭曲变形的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陆宁并没有反驳他,她缓步走到桌前,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剑放在桌上,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慕清池,”她一字一顿地道,“息县人,早年在县府教学偶有才名,后来阴差阳错做了李饶的幕僚,随他去了苍崖关的兖州大营。”
陆万三面色一凝,心中已渐渐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苍崖山一役,护国公沈立率军迎敌却遭惨败,不得不退守雍州。三日后他麾下五名亲信将领联名上奏,举报主帅通敌卖国。”陆宁的声音越来越冷,“陛下震怒,下令彻查此案,结果从沈立营帐中搜出的的密报,信封,种种证据皆指向他通敌。”
陆宁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之中:“沈立在押解回京途中于驿站内自缢身亡,朝廷认定他是畏罪自杀便以此结案。此案牵连甚广,朝中武将大半遭贬,联名上奏的五位将军,回京后不出三个月,也接连因不同的缘由离奇死亡。”
“世人皆知李饶乃沈立一手栽培的心腹爱将,也正因如此,由他领衔上奏的罪证才格外可信,此案才了结的如此之快。”
尘封已久的旧事此刻在昏暗的厢房里回荡,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往昔的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那场改变一切的战争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都快要将他淹没。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稳住了神,讪笑道:“女侠这说书的本事当真是了得,听起来这当年的武将案竟让人放佛亲身经历了一般。只是在下不明白,这慕清池不过一介幕僚,与此案能有多大干系?”
“李饶将军虽识字,不过此人字迹歪斜如蚯蚓爬行。他的奏折一直以来由幕僚代笔,而慕清池正是因一手好字才被李将军格外器重。最蹊跷的是慕清池却在奏折呈递前夕离奇消失,从此杳无音讯。”
陆万三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食指的老茧,那是长期执笔撰写文字留下的痕迹。掌心已然出了汗,但他强作镇定道:“女侠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事需讲究真凭实据,即便那奏折真是什么幕僚所写,与我这个古董贩子又有何干系?”
陆宁没有理会他的辩解,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泛黄的纸页,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破裂,她将纸页在桌面上铺开指向上面的字迹:“这是你当年在息县府学教书时的批注,还有一份是你如今所在当铺里誊写的账本。我已找人做过比对,人可以隐姓埋名,但字迹却做不得假。”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待慕清池看向桌面上的字迹,他的额头就已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深夜门外一阵穿堂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脊背发凉。慕清池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抬头看向陆宁问道:“你究竟是谁?”
陆宁神色未变,看向他只淡淡道:“你不必在意我是谁,我本无恶意。只要你如实相告,我自会让你安然离开。”
平静的语调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的冷意。
若真要杀他,何必多费唇舌。
这个道理慕清池自然也明白,想到此他心中便已有了几分注意。既然身份被识破,那便也没什么隐瞒,左不过是一条烂命而已,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明白。
这些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他早已厌倦。他何尝不是日夜被那段往事折磨?如今,或许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他抬起眼,眸中只剩一片死寂,“你想知道什么?”
“李饶当年写那封奏折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清池的睫毛轻轻颤动,目光不自觉地越过眼前的陆宁,望向门外摇曳的树影,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奏折确实是李将军命我执笔,但其中缘由……我亦不知。”
“苍崖山一役后,沈将军兵败退守雍州。那日李将军前往沈将军帐中密谈良久,回来时却不像往日一般神情。”
慕清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道,“他脸色煞白,一如反常的将自己反锁在了房中,任谁叩门都不接见。直到深夜时,他突然召我入内,递给我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让我撰写奏折。”
“我原以为只是寻常的军报,谁知展开一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出。
“竟是沈将军通敌叛国的罪证。”陆宁接上他的话。
慕清池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将军一生赤胆忠心,苍天可鉴,怎可能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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