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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6章

小说:

[霹雳]如何在苦境变成人

作者:

小北在挖坑

分类:

穿越架空

已经接近初冬了,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山野的风呼啸,冰冷刺骨。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娘亲总会劝在屋外望着山林的阿容加几件衣物,即使她说不冷。

即使并不觉得寒冷,甚至因着行走还有些温热,但阿容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娘亲缝制的冬衣,套在衣服外层。

她已经离开了那片承载着无尽悲伤与温暖的故土,像一片无垠的浮萍,飘向了茫然的武林。

走的地方刻意避开人烟,大多都较为偏僻,穿梭于密林深处,跋涉在山野之间。

力量虽已收敛如静默的深潭,但那份深植于骨的认知未曾动摇,她仍是一个行走的灾厄,靠近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林间偶遇的樵夫,溪边浣衣的妇人,她总是静静站在十步之外,远远地看过一眼,便继续自己的路途。

那些寻常的人间烟火,于她皆是不可触碰的温暖。

前路在何处?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娘亲不喜欢她将生命永远困守在过往的方寸之地。

什么才是真正地活着呢?

默默赶路的阿容不知道,只记得,娘亲说:

若不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便随心而行,你的心会告诉你该去哪儿。真正的答案不在天边,就藏在你脚下的每一里路,你做的每一件事里。当你不再执着追问为什么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在你的心。

于是她行走。踏过覆霜的枯草,穿过寂静的荒林,在每一个岔路口遵循当下最微弱的直觉。

活着究竟是什么?

她还在寻找。但至少在此刻,活着本身,就是她踏出的这一步,呼出的这一口气,以及,望向未知前路的这一眼。、

第一场雪,是在阿容踏入一片山谷的时候落下的,今年的雪较为干燥,并未伴随细碎的小雨。

雪花只是静静地飘着,落在阿容乌黑的发丝上,落在枯寂的枝桠间,落在远处望不到尽头的山路里。

阿容很喜欢天气的变化,任何事物的变化,都容易让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从前她或许会靠近,伸手去接,去感知内里的奥秘;而现在,她更多的是远远望着,如同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她不喜在雪天赶路,倒不是畏惧寒冷或湿滑,自有办法让风雪不染其身。

只因记忆里,像娘亲那样的普通人,总是不爱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的。他们会担忧路滑难行,会害怕寒气入骨。

一个正常人,此刻该是急切地往家里赶,盼着在风雪变大前回到那盏温暖的灯火旁,那温暖的家里。

所以,阿容也学着放缓了步子,更因身上这件娘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冬衣,她不愿让风雪浸湿了这份念想。

她的路线便不自觉地靠近了人烟,她需要寻个地方,用身上山里的草药和山货换些热食和用品,找一个能遮风挡雪的屋檐,度过这冬日的初雪。

也顺便,沾一沾那久违的烟火气,娘亲曾向往的,阿容是喜欢那份热闹与话语声的,只是世事无常,往往靠近了,反而更觉疏离。

在靠近人烟的山林行走,总免不了遇上些突发状况。

有时是拦路的山贼。若对方只是求财,并无太多戾气,听到她低声说“父母病故,四处流浪,以泉水果腹,无甚银钱”时,有些心肠软些的,见她孤身一人,模样清冷可怜,反倒会塞给她一两个硬邦邦的干饼,挥挥手让她快走。

若遇上的是那些眼神浑浊、心怀歹意之徒,阿容也只是静静地走过去。

那些人往往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一阵冷风掠过,再看时,山道上已空无一人,只余雪落无声,不免心下骇然,疑心自己是遇上了山野精怪,再不敢久留。

她也曾遇见被陈旧捕兽夹困住的猎户,疼得脸色发白。

阿容会蹲下身,不言不语,手法利落地扳开铁齿,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捣好的草药,为他敷上包扎。

还有一次,远远瞧见个被野猪追得连滚带爬的樵夫。

阿容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只是让“离开”这个念头,成为了那野猪脑海里最强烈,最优先的指令。

那畜生猛地刹住脚步,晃了晃脑袋,哼哧几声,竟真的掉头钻回了林子深处。见那人脱险,阿容便悄然转身,消失在山林的雾里。

她记起娘亲生前常说:“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难处。若是遇见了,在自己周全的前提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娘亲说的话,阿容总是听的。

“啊——”

一阵惊呼传来,惊起了藏在林间的一只松鼠,丢掉了坚果,一路跑向远处的山上,它正囤积着过冬的食粮,让这个冬天过得舒服。

一个人为着采长在山崖上的药草,踩着的石头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差点让他滑落山崖,还好抓住了下方裸露的树根。

这个山崖也并不是很深,但掉下去不至于丧命,但也能断骨,在家里歇个十来天,可是自己女儿的病,可就看着这药钱吊着命了。

双臂发力,脚在湿滑的岩壁上艰难地寻找着新的支点。

泥土和碎石子簌簌落下,掉进下方看不清的草丛里。每一次微小的滑动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脑海里全是女儿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

“不能掉下去……阿芙还在等……” 他咬着牙,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粗糙的树根磨得掌心生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崖边。

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面容温和,神色清冷。她俯下身,静静地看向他,眼神里没有惊慌,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

“需要帮忙吗?”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起伏,却奇异地穿透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愣了一下,在这荒山野岭,怎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姑娘?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回应:“劳……劳烦姑娘!拉我一把!”

这个姑娘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有她胳膊那粗的实心木头,她握着一端递下来,他看着那瘦弱的姑娘,瞧着眼前的木棍,迟疑片刻。

那姑娘似乎是瞧出来他的疑虑,只是说:“两只手抓紧,准备好,我拉你上来。”

她的话轻柔却没什么情绪,但却有股奇异的力量让他相信,不自觉就跟着声音抓住了木头。

然后他还没回神,还在想自己居然就跟着做了,一下子人就到了崖上,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直接倒在地上疼痛唤回了愣神的他,看着拿着自己竹篓里药草的姑娘,他只得想,这姑娘看着瘦弱,但力气真大。

“这株,”阿容伸出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株,“年份不够,药效不足。旁边那株,你采的时候伤了根须,灵气已泄了大半。”

他愣住了,没想到这姑娘还懂药材。

她抬起眼,看向他刚才失足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株品相完好的药草在崖壁上随风轻晃。

“你要的,是那一株吧。”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如同林间掠过的风。再定睛时,少女已经回到了原地,手中正拿着那株他梦寐以求的完好药草,轻轻放入了他的竹篓里。

“这样,应该够了。”她平静地说,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他目瞪口呆,看着竹篓里那株几乎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又看看眼前气息都未乱一分的姑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容却已转身,似乎准备离开,只留下一句清淡的话飘在风里:

“山路湿滑,小心脚下。”

他猛地回神,冲着那即将消失在林间的背影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哽咽:“恩人!请留下姓名!我……”

少女的脚步未停,只有一句话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

“名字不重要。快回去吧。”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山风吹来,带着凉意,他才小心翼翼地背起那沉甸甸的竹篓,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那只松鼠又从树后探出头,抱着它失而复得的坚果,好奇地看着这个人类脸上混杂着后怕惊喜与感激的复杂表情。

雪越下越大,帮完人的阿容就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与村长交涉说她想要一个可以挡雪的地方,不需要多好,能勉强挡风挡雪就行。

然后就遇到了那个被她救的人,然后他好心的说,住他家吧。

这个人叫周生,和阿容娘亲一样,也是采药换钱的,不过不同的是,织娘是为了生计,而他是为了他病弱的女儿阿芙,为了自己采的药能抵些药钱,减轻些家里的负担。

阿容本不想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她理想的是一个村子外围的破旧屋子。

但周生盛情难却,千般请求,说:“恩人不想到我家住,是嫌弃我家穷酸。”

阿容只是无措地摆手,说:“没……没有……”她最不擅长地就是应付热情的善意了。

周生爽朗地一笑,“那就是可以,我们走吧。”

仔细地检视了自己的意识-力量循环是否正常,确认没有什么纰漏,阿容这才同意了他的请求。

看着周生的笑脸,阿容总是不想让每一颗真心付诸东流,只是简单地说明,“风雪一结束,我就要走。”

不过警惕已然在心里拉起,不时就环视一圈自己的意识核心,就怕又影响到其他人。

雪在窗外无声地落着,将小小的村庄染成一片静谧的纯白。周生家中的暖意,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无法真正触及阿容。

周生家中有四人,他,他的妻子小兰绣着花样,生病卧床的女儿阿芙和正在照顾姐姐的阿树。

周生的女儿,阿芙,是阿容第一次见到那么脆弱的人,脆弱到她好似呼吸重了一点,这个人便要随风飘走。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杂着炭火的暖意。周生的妻子小兰是个温婉的妇人,见到阿容,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有些拘谨地站起身。

年幼的阿树则躲在母亲身后,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姐姐。

而最让阿容目光停留的,是靠在里间床榻上的那个女孩。

她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双眼睛却很大,清澈得像山涧的溪水。厚厚的棉被盖到她胸前,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她正微微喘着气,似乎仅仅是坐着,就已耗去了不少力气。

“阿芙,这就是爹刚才在山上遇到的恩人。”周生连忙介绍,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对女儿的疼惜。

阿芙看向阿容,嘴角努力向上弯起,露出一个虚弱却极其真诚的笑容,声音细细的:“谢谢……恩人。”

阿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靠近。她的视线落在阿芙身上,比常人更敏锐的感知,让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表面的病弱。

她能看到那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明灭不定,气息游丝般在脆弱的经脉中艰难运行,脏腑的功能也衰败得厉害。

看得太过清楚,反而让那份脆弱具象化为一幅精细却残酷的解剖图,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极类似不忍的涟漪。

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只是依着母亲教导的礼节,微微颔首,声音放得比平时更轻缓了些,回道:“我叫阿容。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她的平静似乎感染了阿芙。她眼中的些许怯意褪去,好奇地问:“阿容,你从山外来吗?外面……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让周生三人脸上都掠过一丝苦涩,眼中含着水光,小心掩饰着自己的悲痛。

他们的阿芙,因这缠身的病痛,活动范围几乎只有这方寸之地,而大夫说,阿芙可能熬不过今年这个寒冷的冬天。

阿容看着阿芙那双盛满对外面世界渴望的眼睛,那光芒与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对比。她沉默了片刻,并非在组织语言,而是在思考如何将广阔而复杂的外界,提炼成这个脆弱生命能够理解和承受的只言片语。

“外面……”阿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有很高的山,山上的石头被风雨雕出不同的形状。有很宽的河,春天的时候,会带着上游融化的雪水,匆匆忙忙地流向不知道名字的远方。”

阿芙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随着阿容的话语,在脑海中艰难地勾勒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的景象。“河……是不是像阿树说的,阳光下会碎成一片一片的亮光?”

“嗯。”阿容点头,走到不近不远的位置,既能让她听清,又绝不会让自己的气息过多影响到对方。

她看到阿芙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节纤细,皮肤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她下意识地又检查了一遍自身的力量循环,确认它们如同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

“阿芙,别缠着恩人说话了,你该休息了。”小兰走上前,温柔地替女儿掖了掖被角,眼神里满是忧心。

“娘,我不累。”阿芙小声请求,目光却依旧渴望地停在阿容身上。

周生看着女儿难得的精神,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对阿容歉意地笑笑:“恩人,阿芙她……很少能见到生人,今天见到你,话多了些。”

“无妨。”阿容答道。她看到阿芙因几句简单的描述而焕发出的神采,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的生命力。她忽然想起母亲织娘也曾这样,对着她这块石头,描述过晚霞与晨露。

这时,小阿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怯生生地递给阿容:“姐姐,喝……喝水,暖暖。”

阿容微微一顿,看着孩子那双清澈且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眼睛,伸手接过。碗壁的温度透过粗陶传递到掌心,是一种陌生的、属于人间的暖意。“谢谢。”她说。

夜晚,周生将家里唯一一间还算完整的杂物间匆匆收拾出来,铺上了干净但打满补丁的被褥,满怀歉意:“恩人,实在委屈你了。”

阿容看着这狭小却足以遮风挡雪的空间,感受着比外界温暖许多的空气,摇了摇头:“这里很好。”

待周生离开,她却没有立刻休息。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被雪光映得微亮的夜色,村庄寂静无声。

但她却能听到阿芙并不平稳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轻咳;能听到周生夫妇在隔壁压低声音的交谈,充满了对女儿病情的忧虑和对明日药钱的发愁;也能听到小阿树在睡梦中不安的呓语。

她轻轻闭上眼,意识核心深处,那不断地旋转运转得愈发稳定,如同进入了一种深度的休眠。她将自己与这个家庭,与这个村庄的信息交互降至最低,近乎一种绝对的隔绝。

在大雪还未结束的日子里,阿容待在周生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内控制自己,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但也常常帮他们干些事情,看着他们的生活,就令阿容回想起来娘亲在的时光,也是这般美好快乐。

温柔的娘亲,和蔼的父亲,懂事的儿子,开朗的女儿,这是一个幸福的一家。

阿容紧紧攥住自己,不让这些平静的幸福被她打破。

阿芙十二岁,比阿容大上两岁,却要开朗外向一些,她很喜欢找阿容聊天,但阿容总是在回应她,而不是主动搭话。

阿芙给阿容看母亲绣的帕子,上面有歪扭的小鸭子;给阿容闻父亲采的草药,说出它们土话里的名字;让阿容听弟弟在外面学回的,唱走调了的山歌。

她把一个被病困住的,微小而完整的宇宙,摊开给了阿容。

那是一个阿容从未见过的宇宙,她经历过无数的岁月,却从没有那一刻活得如同阿芙那样自由自在。

后来阿芙病发,咳出的血染红了手中的帕子。她的家人不在身旁。阿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或许泛起了微光,那是被严密控制后仅有的一部分有序的力量,她有能力将其修复到完美的状态。

虽然阿容很不喜欢自己的力量,但在这种时候她的力量还算有用,让这朵被判定活不过风雪之下的花,能够活到阿芙喜欢的山茶花。

手指悬停在阿芙的额前。微光闪烁,阿芙的呼吸瞬间平顺。她看着阿容,没有惊讶,只是温柔地笑了:

“谢谢你。但是……下次不要了。”

阿芙没有问为什么,阿容也没有解释。

等到了这场雪停下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雪停了,阿容就要离开了,能够遇到周生一家,阿容很开心。

原来别人的幸福也能温暖自己的心吗?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为了做这件事,她将自己关在了屋内三天。

阿芙病发,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咳出,脸色瞬间苍白,咳出的痰甚至带着血丝。

阿容再次帮她缓解了症状,她望着舒服许多的阿芙说:

“我能让你健康的活着,像正常人一样。”

阿芙的眼睛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但只一瞬,就缓缓熄灭了。她拒绝了,面对阿容的不理解,只是说:“这场笼罩着我十二年的风雪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

阿芙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掌心:

“这场笼罩着我十二年的风雪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若你突然把它抽走,阿容,我怕自己会像失去支撑的雪人,化得什么都不剩。”

她望向窗外,弟弟阿树正在雪地里笨拙地堆着另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爹为了给我采药,三年前从崖上摔下来,腰至今逢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娘的眼睛,是夜里绣帕子熬坏的。”

她转过头,眼底有清澈的泪光,却带着笑,“若我突然好了,爹明天就会去爬更高的山,娘会接更多的绣活……他们为我辛苦太久,该歇歇了。”

阿容沉默着。她能在一瞬间重构身体,却无法重构这个家庭十二年走过的轨迹。

“可是我娘亲希望我好好活着,平安健康……”

阿容只是盯着她说:“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亲眼看一看明年的山茶花。”

阿芙望着阿容,那双清澈的眼里映着窗外雪光,也映着阿容固执而认真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冰凉的手指碰了碰阿容的手背。

“阿容,”她的声音像雪花一样轻软,“你知道吗?山茶花之所以能在冬天开放,不是因为它战胜了风雪,而是因为它学会了在风雪里呼吸。”

她微微喘息,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的根,就扎在这十二年的病痛里,扎在爹娘的辛苦里,扎在阿树的陪伴里……若你把它拔出来,移到一片阳光灿烂,没有风雪的地方,它反而会枯萎的。”

阿容怔住了。她能逆转生死,能篡改现实,却无法反驳这样简单的道理。

“而且啊,”阿芙弯起眼睛,笑容虚弱而温暖,“我已经看到我的山茶花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简陋却充满暖意的小屋,扫过墙上母亲绣的歪扭小鸭,扫过桌上父亲采的带着泥土的草药,最后落在窗外弟弟堆的那个丑丑的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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