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里气温更低些,乌云遮住了月光,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来。
路边高大的悬铃木下面,一丛丛粉紫色的绣球正紧紧地挨在一起,渐渐变大的雨把一些本来就快开败了的花瓣打落在了地上,顺着石头缝里的水势狼狈地挤在一起。
方引在前面走,两个特勤人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等到了门厅下面的时候,方引的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一个侍者继续领着方引上楼,在几个弯之后,站在了一扇深棕色的门前,侍者上前扣了扣门,不多久门就打开了。
繁复的巨大吊灯几乎占了半个顶的位置,灯光映在墙上挂着的几幅画上。方引低头看去,在镜面般的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他的神情实在是算不上自然,甚至有些莫名的心虚。
侍者为他引导了一下方向之后便离开了,方引穿过大厅又拐了一下,才看到谢积玉的身影。
他坐在距离壁炉不远的胡桃木告解椅上,双腿交叠着,温柔的火光将他的从额头、到鼻梁、到薄唇和脖颈的侧颜描摹出一道近乎完美的线条,像是一副博物馆中的油画。
谢积玉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杯香槟,另一杯的杯口上有个口红印,而对面那个位置却是空的。
他察觉到了方引的到来,转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让方引有种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方引的额发被雨水几乎浸透,衬得脸色有一种冷感的苍白。
谢积玉站起来,抚了抚衣领,然后一步一步走近方引,alpha兰花香的信息素里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让方引无端生出一种踩在云上眩晕感。
远处的山色隐藏在夜幕里,外面的树枝来来回回地轻扫窗棂,雨打在玻璃上。
偶尔亮起一道闪电的瞬间,映在谢积玉漆黑的眸子里,像是另一片宇宙。
方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谢积玉开口道:“怕什么?”
方引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刚才是一个误会。”
他有些不敢直视谢积玉的眼睛,便垂目盯着对方的鞋尖,静静地等待谢积玉的下一步。
方引白皙的颈侧光洁,头发上的水珠慢慢地聚集到发尾,然后从颈侧滑过,浸到衣领中。
谢积玉忽然伸手抓住方引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一步,方引猝不及防,差点撞在谢积玉的身上。
他的声音在方引的耳边振动:“我听着呢。”
方引浑身都萦绕着雨夜的冰凉,唯有手腕是滚烫的,几乎要将他灼伤。
这一瞬很短,但也漫长,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的时候,方引下意识地挣脱开了谢积玉的手,这几乎已经是他结婚后养成的本能反应。
洛莉公主穿着一身及小腿的绿色缎面连衣裙,看到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细长的双眉微挑,她在门口停下,眼神在对面两个人身上来回扫了几下,然后才走近。
方引双手在身前,此刻正不安地握在一起,且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
洛莉公主双眼眯起,饶有兴致地看向谢积玉:“这位是?”
方引的声音已经抢在大脑运转完成之前响起了:“外面雨大,我进来躲一下雨。”
谁躲雨能躲到这种特勤把守的重地来啊。
方引心里暗骂自己不知道在慌什么,现在好了,急中出错。
在洛莉公主疑惑的眼神里,谢积玉声音四平八稳地响起:“他是我的私人医生。”
方引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积玉。
谢积玉也看向方引。
目光对视之中,方引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试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传言看来还是传到了谢积玉的耳朵里,但眼下这个理由似乎是不错的,于是方引对着洛莉公主微微欠身,默认了这个身份:“晚上好殿下,多有打扰。”
洛莉公主有些好奇地看向谢积玉:“谢先生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我的医疗团队可以帮你。”
“不用了,都是一些老毛病了。我们继续。”谢积玉领着洛莉公主向着位置上走去,然后转头看着方引,声音都冷了几度,“你先回车里等我,我们晚点再聊。”
谢积玉着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些重音。
夜雨渐浓。
洛莉公主翻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满意道:“谢先生很有诚意。”
她的王兄这么多年来与一个海外能源公司来往密切,利用王室的身份,多次帮助其公司高管逃避跨国审查,中间牵扯到数次大额资金的流动。
她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却是第一次得到这件事的实证。
谢积玉举起酒杯,声音淡淡的:“殿下满意就好。”
洛莉公主碰了一下杯,将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而后站起来打开了一扇窗,夜风夹杂着雨丝便飘在了她的脸上。
窗正对着公馆前方的蜿蜒的小路上,方引正在往外走,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背影此刻落在了楼上二人的眼睛里。
“我们现在暂时也算得上是统一战线了吧?”
谢积玉勉强地“嗯”了一声。
洛莉公主有些好奇地问道:“他真的是你的私人医生吗?”
方引穿着一件白色外套,走在浓黑的夜雨之中越走越远,像是一叶孤舟。
谢积玉反问:“怎么?殿下觉得不像吗?”
“倒像是一个仇人。”洛莉公主断了顿,噙着笑意看向谢积玉,“或者,一个情人。”
谢积玉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或许殿下说得也没错。”
这回答让洛莉公主瞪圆了眼睛,一下子来了兴趣:“那到底是情人还是仇人?”
谢积玉没有回答,低头看看手表:“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殿下回酒店休息吧。”
洛莉公主察觉到了谢积玉对这个问题的回避,也不恼:“明天我们出海,不如谢先生带上他一起吧?这两天公事也谈够了,想找个人聊聊天。”
“他啊,闷葫芦一个。”谢积玉看着方引的转了个弯,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然后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关岭两个字,“我倒是有个话特别多的朋友,要是殿下不介意我明天叫上他。”
谢积玉的助理很有分寸,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提,只是把方引领到谢积玉的车边,替他打开车门之后留了一句“谢先生大概半个小时后就会过来”便走了。
方引坐在宾利的后排,他衣服还没干透,便觉得有些冷。
水汽和呼吸相伴,将车窗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朦胧的虚影,只能看到几块形状模糊的光源,那是公馆的一扇扇窗户。
偶尔有树枝被风吹过,那光便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烛火。
车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极浅的兰花香,不仔细闻的话都感受不到。
方引就这样进入了浅眠。
没过多久,谢积玉便打开了车门,那声音其实非常轻微,但方引还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酒后的alpha少了平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他的表现好像是车里压根没有方引这么一个人,几乎都没看他一眼。
谢积玉刚关上车门坐好,便微微呼了一口气,闭着眼仰头靠在椅背上,抬手解开自己的领带的时候挺轻松的样子,只是在解衬衫扣子的时候有些费力。
方引不禁开口:“我帮你吧。”
他话音刚落,谢积玉的手便放了下去,这就是默许了。
于是方引凑近谢积玉一些,两只手齐上,解开了那困住对方的衣扣。
他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谢积玉的喉结,那一块的皮肤有些热,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手太凉了。
所以方引迅速地收回了手。
谢积玉微微侧头看着方引,方引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虽然他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方引早就想好了说辞,但是此刻还是有些紧张,像是被老师抽查背诵的小学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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