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扑过来帮忙裹伤,白帕子缠上去,血液又浸出来。
不一会儿,一点猩红变作陈旧的暗红。
指尖绑着白帕子,阮宁芙更衣就寝,青色床帐落下来,灯火熄灭。
一夜好过,太阳再出来就是第二天。
次日清早,桂香犹自愤愤,阮宁芙略用过饭,取下指尖缠着的帕子,去荣安堂给婆母请安。
春天空气清,太阳暖,鸟鸣啾啾。
走到西边正房,仍旧是小丫鬟莲儿打帘子,见阮宁芙过来,她连忙行礼,笑着小声说道:“夫人,今个天气好,世子特意来陪老夫人吃了早饭,老夫人心情也是极好。”
这些个丫鬟服侍在荣安堂里,耳聪目明,知晓管账的事儿正一点点落到阮宁芙手里,估摸着别的事儿也快了,私下里都说用不了多久就是世子夫人管家了。
大家感叹,老夫人年纪渐渐上来了,终于也想要放手了,世子夫人是长房夫人,合该管家,又一贯的宽厚温柔,若当了管家夫人也必定仍是宽厚体恤大家。
她平日里看门也是看门,今天多说两句,权当顺水人情。
阮宁芙闻言微微点头,一早听人说顾怀风在巧儿屋子里住了一夜,早早出门去鸿胪寺上值去了,原来还绕到荣安堂吃过一顿饭。
余夫人正在屋里头喝茶等候,厅室轩亮,余夫人一见她就露出笑来。
阮宁芙先是寒暄问安:“儿媳给母亲请安。”
余夫人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快坐下。”
她几时贪睡耽搁过请安呢?
阮宁芙心里有事,悬而未决,神思稍有游离,闻言照旧在余夫人榻旁的凳子上坐下。
余夫人面目生光,眼藏欢喜,尽量像从前一样,问道:“阿柔,上次的账本对完了吗?”
阮宁芙微微低头,作答:“略差一些,母亲若是急要……”
“不急不急”,余夫人打断她,笑着说:“阿柔做事,我最放心,账本就放在你那里,慢慢来,年轻人不着急”说着,她从手上捋下来一个翠玉镯子,交给丫鬟捧给阮宁芙。
“这是我嫁进侯府的时,第一次请安,你老祖母给我的礼物,戴了好些年,今天我把它交给你。”
碧绿流光的镯子,也是好些年的旧物了,入府这三年总看见余夫人手上带着这样一只镯子。
阮宁芙说:“此物贵重,向为母亲惯用之物,儿媳不能收,请母亲收回去吧。”
余夫人强请再三,阮宁芙才收下。余夫人这才说道:“为人妻者,温顺贤惠,不骄不妒,是夫妻长久之道。阿柔,母亲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做女人就是这样。”
家里的事儿,没什么秘密,顾怀风老大一条大活人进了巧儿屋子里长眼睛的就能看到。
一夜过去,余夫人也该知道这件事了。
阮宁芙不语,余夫人当她心里不舒服。
看禀告家事的管家婆子候着,阮宁芙借此出门,回去蘅芳院。
这一会儿,宝珠也打听到了顾怀风的事儿,说道:“说是有两个番邦和尚今天面圣,恐怕需要安排翻译,世子一早急着回去鸿胪寺。”
桂香在一旁说:“夫人您别伤心,巧儿那丫头怎么都越不过您去,她一会儿还得来这边敬茶,不如给她个厉害瞧瞧。”
“不可,别去为难她。”
有什么大不了的,阮宁芙按了按额角,有点头疼。
话音才落下,巧儿果然来了,阮宁芙在外间见她。
巧儿换了一身簇新的绿色衣裳,小脸微红,暗藏欢喜,跪在地上给阮宁芙敬茶。
阮宁芙从她手中接过茶水,撩起茶盅盖子,浅浅喝了一口,随即递给一旁的宝珠。
阮宁芙说:“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几样首饰,你若是不嫌弃,拿回去戴着玩吧。”
宝珠放下茶水,将东西递过去,巧儿接过东西。
桂香在一旁咬牙,这样一来,巧儿的名分就算是真正定下来了。
巧儿见夫人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她说道:“夫人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听夫人的话,好好伺候世子。”
收下东西,巧儿识趣地离开了。
桂香看她背影恨恨咬牙,说道:“夫人,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
阮宁芙笑了笑,说道:“我渴了,你帮我另外倒一杯茶来。”
支开了爱说话的桂香,阮宁芙从怀里摸出帕子包着的镯子,隔着帕子冰凉凉的。
丝帕自然松散,露出里面的翠玉镯子来。
绿莹莹的一个圈,像是成了精。
耳边回荡着余夫人劝诫安慰的话:为人妻者,温顺贤惠,不骄不妒,是夫妻长久之道。阿柔,母亲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做女人就是这样。
不骄不妒
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做女人就是这样……
通体碧绿的镯子发散着诱人的色泽,中间空荡荡的圆心像是规整的圈套,仿佛要将她套进去。
婆母余氏的目光宽容、平静、笃定、慈爱。
向来宽容慈爱的婆母余氏,今天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她心下有点不适应,本能在抵抗。
将镯子递给宝珠,阮宁芙道:“老夫人给的,你另外找个匣子,单独放起来,贴上单子,好好存着。”
宝珠打开手帕,看见翠玉镯子,对着光看了看,脸上露出笑来,说道:“真是只好镯子。”
“咱们才送了钱出去,转眼就有财进来,今儿个这一进一出,算一算咱们还有赚头,也不算太吃亏。”
“哪有这么算账的?”听闻此言,阮宁芙忍不住笑了。
宝珠也是有意逗人开心,见她开展颜,自己也笑了,包起来镯子,道:“奴婢这就将东西放起来。”
晚一些的时候,二房的吴芸带着丫鬟,抱着账本来找阮宁芙一起核算账本,阮宁芙就也和宝珠要了账本算盘来。
二人在软榻一起坐下,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放着笔墨、账本、算盘等物。
吴芸不是正经算账,她时不时打量阮宁芙,看她穿得厚,说道:“什么时候还穿夹棉的?”
“这两天风大,总有些凉。”
吴芸说:“你没出门,不晓得外头太阳大,暖和着呢。”
吴芸眼珠子又在阮宁芙身上转了几圈,这个嫂嫂还是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一点也看不出生没生气。
她攥着笔,说道:“搁我说,那些个小贱人三天不挨打皮子就发痒,不知将主子放在眼里,嫂嫂既然留她在院子里住下,少不得要费心调理调理。早些劳累点儿,隔三差五的给她们紧紧皮子,规矩立住了,人就乖巧了,往后日子也好过。”
“就是将来再进来什么人,有样学样,也知道该做什么样。”
阮宁芙认真听她说话,也认真做事,脸上挂着一点微笑,一只手拨弄着算盘,眼神里温和,吴芸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她讲话。
索性撂下手里的毛笔,问阮宁芙说:“嫂嫂不信我说的话吗?”
“怎么会不信?”
二房那边,有两个小妾,一个通房,三个人伺候在吴芸手下,同伺候在猫儿旁边的老鼠一样,整日战战兢兢,脑袋都不敢往高抬。
吴芸和顾怀南夫妻两个虽然时不时争吵,但底下那几个小的,没有一个敢给吴芸不痛快,她一年到头的鞋袜多是几个妾室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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