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林荫道,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在黑夜里尽情舒展,枝桠缠绕着向空中延伸,浓密的树叶像两只紧紧交握的大手,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和微弱的路灯,在空中圈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苍穹。
在这片苍穹下,一辆车身流畅的黑色SUV正在缓缓行驶。车窗全都放了下来,金灿手肘搁在车窗上,抵着脑袋,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一手扶着方向盘,控制着已经龟速爬行的汽车。
金灿没想明白,原本他只是去道个歉,不曾想道歉没成,还送当事人去了趟医院,更没搞明白,他都把人送回家了,满脑子里却还是她沉睡的脸。
也许是黑夜肆虐,无限放大了人的感官和情绪,金灿就这样晃悠悠地往前行驶,歪着脑袋深思。
他一直讨厌那些所谓的富家千金。在他眼里,她们骄纵蛮横,目中无人又不可一世,不可否认,他见到米开朗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金灿居然萌生出一种反省的想法。他这种偏见的形成,归咎于中学时期那段不太美好的经历。
金灿上初三时,金启明把他转到了一间贵族学校。那时金启明的火锅店已经走上正轨,每年能有不少盈利,一心想挤身上流社会的他,生出要培养儿子贵族气质的想法,便私下操作,也没通知金灿,直接把人转到了贵族学校。
金灿长着张招人的脸,一进学校就掀起不小风浪,不仅在学校被围观,几乎每天放学,都有女生拦在路上向他表白。金灿本就对父亲没有知他就办了转学带着一肚子怨气,加上本身又是一个不会拐弯的小直男,当时跟他表白的女生,无一例外全都被无情地拒绝。
从哪之后,学校的氛围就变了。
开始有人四处嚼舌根,说他那火锅店的低贱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上一所学校,完全拉低了学校的名声。
学生开始有意排挤他。一些小女生围着他,做作地捏着鼻子,轻摆着手,娇滴滴地嫌弃:“臭死啦,谁家闷了好几天的火锅骚味,真臭,”然后一阵哄笑,跑开。
金灿母亲在他年幼时因病去世,金启明忙着生意,无暇顾及他,所以那时候,金灿老是一件衣服穿好几天,放学就待在火锅店写作业,第二天也不换衣服,全身一股子火锅味。
他倒也没在意同学的嫌弃,直到一次学校组织春季营地活动,一群女孩合起伙来骗他,他才彻底厌恶。
那天,趁老师暂时离开,一个女孩假装溺水,其他女孩推着金灿帮忙救人,金灿想着救人要紧,二话不说跳下去把人捞了上来,谁知那个女孩不仅不感激,还反咬一口说金灿欺负她。
事情闹的不小,女孩叫来了自己的父母,一家穿着高贵的人当着满教务室的人破口大骂,骂他不知廉耻,学校怎么能让这种人进来,一个臭开火锅店的,不堪入耳。
金灿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没见过所谓的社会上层人士,拼命的否认,那家人依旧不依不饶,口吐芬芳,直到金启明赶来,拉过金灿,自己一脸卑微地不停道歉,那家人的气焰才下去了些。
金灿深深记住了那个女孩躲在母亲身后的阴笑,记住了他们骂他是个没妈的孩子,没有教养,记住了金启明弓着身子,不停赔笑道歉,请求原谅的卑微样子。
其实他见到米开朗时,那些不好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他看不惯她欠人一屁股钱,还故作高傲清冷,更不高兴她那句“请不要对我有兴趣”。
但让他不理解的是,他并没有对她置之不理,反而反骨起来,就想故意刁难,不过再为难她,他好像也没有多解气,心里反倒像有个勾子,时不时地勾他一下。
当陈宇告诉他,米开朗为了给员工发工资变卖了自己的手表,碰到抢劫,受了伤时。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里一紧,还想去找她。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这样下去,两千万不会打了水漂吧?
他想着,摇了摇头。
刚洗好澡,坐在镜子前面吹头发的米开朗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手上动作一顿,盯着镜里了自己愣了下,倏地放下吹风机,就跑了出去。
她跑到客厅,一把揪起扔在桌上的药,一股脑倒在桌上,翻来翻去,找到退烧药,拆了一颗,又跑到厨房倒水,靠在料理台边,喝了一大口水,仰起头,把药扔进嘴里,吞了下去。
谁在骂她?
这才刚从医院回来,可不能再病了。
*
第二天一早,金灿打开车门就看到静静躺在副驾驶角落的粉色饭盒。
他手撑着车门,盯着那个饭盒看了好久,叹了口气,然后拎起饭盒,又折回家,处理好食物,把饭盒洗了,拎着干净的饭盒重新上了车。
他先去趟火锅店,把饭盒还给张妈。
张妈接过饭盒时,两眼已经笑的睁不开了,贴着他问:“怎么样?小姑娘还喜欢么?”
金灿斜靠在餐厅门口的栏杆上,偏头看了张妈一眼,没好意思说自己根本没送出去,浪费了她的一片好意,只好抿嘴一笑掩饰了过去。
张妈见他笑,还当他和那女孩相处的不错,把饭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你啊,小时候晚上学习,饿了就只吃我的做的饭,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也只吃这些,还舍不得给别人吃,现在倒学会跟人分享啦?”张妈说着笑了起来,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朝他眨了眨眼。
张妈知道金灿爱吃她做的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把她当做是母亲做的。
金灿刚上初中时,某天放学回到火锅店,就围着张妈一直转,却什么也不说,直到最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让张妈晚上给他做点吃的,还要等他学习学饿了再做,张妈当时没问为什么,只当他是要用功学习,后来才知道是他身边的同学无意间提起自己学习到深夜,妈妈还会准备吃的,张妈便明了了。
她看了眼金灿,视线转向前方,穿过道路望向远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张妈就希望你啊,早点成家。”
金灿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说:“下次得换个饭盒。”
“这个不好?”
“我拎着不好看。”
张妈先是一愣,忽然哈哈一声,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大笑起来。
*
金灿从火锅店去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张源立马跟在他屁股后头进了办公室,一路跟到金灿办公桌前。
金灿坐下,按下电脑开机键,仰起头看向一脸笑嘻嘻的张源。
“老板,米……”张源顿了下,手指指着天空,眼睛往斜上方翻了翻,改口道:“那个Michel,对,Michel昨晚加班到很晚,就,就是她才刚来,还没熟悉我们的工作节奏,就是,那个,那个报告要晚点才发过来。”
见金灿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张源脸色一变,身子一紧,脚尖已经转向了门的方向,立马改口:“那个,我马上就去催。”
“不用了。”金灿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就偏过头,看电脑去了。
张源直接凝固在原地。
这怕是他老板第一次对交待过的工作,没有原由的说变就变。就同样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等不到张源汇报原由,只要金灿一早进办公室没看到汇报材料,那就是AU集团整体阴沉的一天,大家都别想正常下班了。
然而,现在老板说不用了?
张源感觉这三个字听着就像天方夜谭,他怀疑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但又从金灿逐渐舒缓下来的脸上读到了一种真实性。
他凑近了些,看着金灿,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跟他小心地确认:“就……不用了?”
金灿看他一眼,极其自然地说:“嗯,不用了。”刚收回视线,又转过去说:“项目推后几天,这几天她不来公司。”
张源惊讶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仅不用交报告,项目还推后了,这几天都不用来了?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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