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椿华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垂下眸子掩住慌乱:“妾身羡慕夫君的头发,真是光滑亮洁。”
裴宴清一直知道,陈椿华并不是很会说谎。
就算她语气再过于平淡,难以掩藏的深意仍会从眼底钻出。
但裴宴清没有再追问,既然她不说,那他也不必多问,如若真到了要说的那一日,想必她会主动提及。
陈椿华自以为藏的很好,心底里继续琢磨今日发生的事儿。
趁着裴宴清下榻放葛帕的功夫,她忙不迭钻进被褥中,埋着脑袋,像是沉沉睡去似的。
裴宴清回来便瞧见她缩在被褥中的模样,俨然同一只退缩的小鸟雀一般。
陈椿华翻了个身子,将被子又裹紧了些。
身后的人虽不曾再出声,但那股压人的气息,却一刻不散,灼灼眼神如火炬,烫的她后背要生出洞来。
两人之间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似的,竟在默默的叫着劲。
裴宴清不动,她也不动。
陈椿华是忐忑怕的。
但裴宴清只是在等。
如同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等待着猎物从洞穴中走出,再被他一口咬下,拆之入腹,占为己有。
但这一场博弈游戏,终究是陈椿华落了下风。
她实在做不到在裴宴清这样的凝视下,睡得安稳。
说得更直白些,身处线下这个环境,她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
冥冥之中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在此刻忽然浮现的清楚。
陈椿华掩了掩眉心,那一阵快速的抽疼从脑袋里一闪而过,速度快到让人只觉得是错觉。
她这一短促的蹙眉,并未逃过裴宴清眼睛。
裴宴清抚上她的肩膀,亲昵的依偎在她身上,清淡的气息瞬息间将她包围,化作了一道墙,将她围在其中。
尽管陈椿华极力稳住呼吸,但那一瞬间的颤动,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裴宴清轻声呢喃:“夫人,睡着了吗?”
陈椿华呜咽了声,悠悠转醒,转过身佯装才清醒的模样,迷迷糊糊的望着他:“侯爷。”
裴宴清没有去戳穿她,而是道:“方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陈椿华靠在他怀里,小声的说:“没有。”
裴宴清道:“是我吵到你了?”
陈椿华借着光不动声色打量他了圈,并没有看出任何心虚的神色,仿佛方才盯着她的人不是他。
他是那么的自若,就和她睁眼时看见他的那副样子一样。
陈椿华记起了一点记忆。
她的确是叫作陈椿华。
今日那人她也认识,王氏人,单字一个晟,且同她为同乡人,她虽然记不起曾经的细节,但仍然能想起她幼时同他关系甚好,街上、院子、书房,又或是书院,总是能听她远远喊一句“晟哥哥”。
当然,后面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除去这些,陈椿华还记得了出事前的事。
裴宴清将她轻轻拢在怀里,像是哄幼儿般,亲昵的哄着她,“没事,乖乖睡吧。”
裴宴清似乎也没有想要上床的打算,就这样坐在床边抱着她。
陈椿华捏不准他是什么心思,乖巧的不动,面上平静如水,脑海里却翻江倒海的掀起巨浪。
那是一个艳阳天。
陈椿华从苏州出发,本意是去上京省亲,因得家中得了消息,她被卖去当瘦马的阿姊有了消息。
恰逢从苏州至上京的官道遭暴雨侵蚀,部分路基被毁,遂而他们选择水路出行。
家中长辈不允她前往上京,百般阻挠不说,更是将她锁在房中,她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溜出来。
港口停了几艘货船,想借着离开苏州的商贩、进京赶考的学子数不胜数,甚至也有不少像她一样出门省亲的人。
陈椿华将帷帽拢紧,侧身靠着船杆,看着深色的海水逐渐出神。
直到扬帆起航,船上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入了夜,出门在外,有无人陪伴,她并不敢休息,靠在船舱睁着眼睛打断熬过这一宿算数,但便是这一熬,叫她听见不一样的动静。
船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撞了一下,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喧嚣声夹杂着难闻的火药味,点燃了整个海上的天。
船舱过道匆匆忙忙的跑过不少人,大伙儿跌跌撞撞的向前冲,仿佛身后跟着什么豺狼虎豹。
陈椿华被人群推挤着一齐向外走,舱门外,几个身着黑色布衣的男人扛着大刀站着,身后还有凶神恶煞的同伙。
不过一眼,陈椿华便歇了向前的走的心思,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从人群中挤出去,往船尾的方向跑去。
不过多时,船上的喧闹逐渐安静了下来,整艘船都被那会儿匪徒控制。
这时,无论富贵贫贱,都被他们压在刀下,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纵使眼泪流干,也得不到这些匪徒的半分同情。
陈椿华躲在角落看着那些匪徒,努力控制住慌张,想着说不定他们搜刮了财物之后便会放过他们。
但她是低估了这群人的狠辣。
就见有人不愿意拿出身上的盘缠,就被这些人拿着比人还要高的大刀,利落的躲去性命。
鲜血泼洒了一地,杀鸡儆猴过后,没人再敢不从。
陈椿华愈发害怕。
是也,这是在海上,任凭这些人如何作威作福,即使将他们都杀光了,官府也管不着,他们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与此同时,陈椿华悄悄打开了旁侧一扇舱门,打算躲入其中,能避一避,便避一避。
谁曾想,她才阖上门,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刃就抵上了她的脖间。
幸亏她并未下意识喊叫出声,否则自己也成了这剑下亡魂。
拿着剑的人似乎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再确认过什么后,将抵着她的剑转了方向,带着她转过身去。
陈椿华这才发现,这间船舱内竟然有人,还足足有五人。
除去拿刀抵着她的那人穿的是粗衣麻布,坐在凭几前的人着的是暗色流纹袍,旁侧的三人皆是以黑色夜行衣为主。
凭着他们站立的方向,也能隐隐猜出,中间这人是他们的主子。
陈椿华稳住心绪,迎上那人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为锐利的黑眸,深邃如渊,藏着诡谲云涌的戾气,窗外月色盈盈,映在他的半边侧脸上,雪白的肌肤为他添了一层诡异。
此人城府极为深沉。
但似乎是察觉到她并不会武功,那人并不着急杀她。
“你是船客?”男人忽而开口。
陈椿华看他们不凡,并没有将他们归为船外的匪徒,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了那男人,“我是船客,玉佩可为证,我是苏州陈家,做织布的陈家庄是我们家的,我跟那些人不是一起的。”
听到她的话,男人并没有着急松开她,而是问:“陈椿华是你什么人?”
陈椿华一惊,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认识自己!
但眼下保命要紧,陈椿华哪里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忙不迭认下:“陈椿华是我。”
男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你准备去哪里?”
舱外时不时有船客被匪徒拳打脚踢后发出的惨叫声,惨烈无比。
但眼前的男人似乎完全不在乎,也不害怕,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这般诡异的场景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梦,让人觉得非常不真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