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站在东宫密室前,注视着远处那一辆缓缓驶出的牢车。果明被押入车中,身形佝偻,僧袍微乱,却依旧背脊挺直。夜风将他袍角掀起,却掀不动他肩头的冷意。
沈瑾瑜目光落在那人影渐远的方向,良久未动。直至车轮声淡去无踪,才轻声开口:“他动手了。”
秦政立于侧后,闻言低头应道:“殿下所料不差。肃王以果明为引,试图借道南疆。他以毒蛊扰京,旧部暗藏盐道渡口,此番布局,恐非一朝一夕。”
“图谋之深,不止为乱政。”沈瑾瑜语调轻缓,却带压迫,“他这一手,不似权争,而似……逆谋。”
秦政神色微紧:“若证据确凿,当请陛下定其罪名。”
沈瑾瑜却缓缓摇头:“为今之计,不是定罪,而是抢先。”
她抬眸,眼中泛起清冷光芒,“我只能比他更快一步。”
话落,她转身步入密室,衣袍翻飞,脚步疾行。房门于身后合拢,隔断夜色,也隔断踌躇。密室中灯火未熄,案几上卷宗堆叠,文牍纷陈。
沈瑾瑜走到案前,挥手扫开几册旧档,直取空白诏纸,声音冷冽:
“起草诏令,调西南三司:盐务、漕运、兵粮。务必三日内入南疆境线,查封府仓、盐道驿口,凡涉暗线一律停运,收缴名簿,清查官吏。”
“是!”秦政应声,旋即召人备笔命纸。
沈瑾瑜转身,步向侧墙。壁柜打开,取出一枚东宫令箭,通体漆黑,上刻金纹。
“发东宫令箭。”她语速未变,“命魏时安率三十羽林卫,立即出京,直入南境,不必等诏。”
秦政一愣,低声问:“不等兵部调遣?”
“等则慢。”沈瑾瑜回望他一眼,“魏时安身兼密谍之职,先破局势,再出兵权。肃王若真在南疆布子,地方必有回响,需先查明,再动兵。”
说罢,她走向密室角落。案几上,一枚锦袋静静放置,封缄严密,外无字样,却自有一股沉意透出。
她伸手,指尖拂过袋身,最终停在封口处。指节一紧,未将其开启,却缓缓推至秦政面前。
“将此印送至西北边关——交予赵煜晨。”
秦政身形一震:“是……传信可否附言?”
沈瑾瑜点头,语声压低:“告诉他——”
她语气平稳,眼底却藏锋,“该动手了。”
……
夜已过半,密室之中灯火未熄。东宫令箭、三司调令、锦袋之印,一应皆成。
沈瑾瑜披衣而行,未曾多语,袖袍随风而动,步履从容而稳。她一推密室石门,外间已有禁军换防完毕,甲胄无声,火光摇曳。魏时安静立一侧,手中持一卷竹简。
“殿下,破山口的文卷来了。”他低声禀报,将竹简双手奉上。
沈瑾瑜接过,站于廊下翻阅数页,灯光映在她冷静的面容上。片刻后,她抬眸,神色已然沉下。
竹简未完全干透,新刻字迹间渗着竹青汁液。她指尖划过“漕运亏空”四字,眉峰微蹙,目光扫过“盐仓账面持平”的批注,忽然冷笑一声。
“账面无亏?”她指腹敲了敲竹简,“去年冬至前,西南雨雪封路七日,漕船迟滞十四日,可这调度文书上竟写‘如期抵达’。”
“调拨不实,调令却无误。”她轻声一顿,“有人在南疆布了一盘大棋,目的不是钱,而是断我兵粮之路。”
魏时安面色一凛,欲言又止。
“殿下。”林彬从影中快步而来,手中捧着一摞新印密信,眉头紧锁,“荥黎南郊发现一处‘慈安庵’,名为庇护流民,实则私设渡口,接引可疑商旅,次数频繁,路线指向南疆深处。初查无户籍文册,或系肃王外围商线据点。”
沈瑾瑜眸光微动:“此庵首僧是谁?”
林彬翻卷应道:“庵主法号妙静,曾任广福寺住持之一,五年前以闭关为名,自请南迁。朝中旧档中对其评语极高,与果明旧年曾有交往。”
沈瑾瑜俯身细看图纸,食指沿着“渡口”标记缓缓上移,停在南疆地图边缘。那里用细笔写着“慈安庵至破山口”字样,直线距离恰好是三日急行军路程。她忽然抬眸,目光如箭射向林彬:“妙静法师的度牒,是哪年颁发的?”
“永徽七年,由礼部尚书亲署。”林彬迅速翻查随信附件,“但臣比对过笔迹,度牒上的‘印’字末笔多了个钩,与当年礼部存档的范本不符。”
沈瑾瑜指尖轻敲案角:“肃王在京、南皆布线,果明既落网,此人当亦不干净。”
她略一沉吟,复道:“慈安庵若真为中转据点,绝不会只有流民掩护那么简单。”
转向魏时安,她语声清冷:
“传我口谕——南镇抚司立即带人前往荥黎,封庵查审,子时前必须出城。庵中人员,无论僧俗,一并拘押。若有抗命者——就地格杀。”她顿了顿,从腰间解下玉牌塞进对方掌心,“若遇阻拦,亮我的私印。”
魏时安应声:“谨遵殿下令。”
他转身离去,甲靴声踏在石阶之上,迅捷无声。
沈瑾瑜缓缓步至廊前,看着院中灯影交错,神色未动。
“肃王要断的,不是粮道。”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浸在冰水里,“他是要借漕运亏空逼朝廷开仓,再趁南疆流民涌入时,将私兵混在其中。”她转身时,发间玉簪轻晃,“慈安庵的渡口,怕是已经运了十批甲胄过去。”
林彬不语,后背沁出冷汗,只紧了紧衣袍。
沈瑾瑜仿若自语:“赵煜晨,应该收信了。”
语毕,她轻转身影,衣袍拂过廊柱,步入灯火渐隐的宫道深处。
——
西北边陲,龙尾关。
赵煜晨独坐于中军大帐,披甲未解。案上一支粗蜡燃得正旺,映出他眉眼冷峻,手中一页军情札记正被细致翻阅。
他指节轻敲案角,目光落在军报上——南境漕线迟迟未通,破山口盐仓之事亦已传至边关。虽非朝廷明令通告,但边将耳目遍布,自有来路。
忽有帐帘被风掀起,一名羽林卫快步入内,甲胄未卸,肩头沙尘未净。
“赵校尉!”他跪地奉上一枚锦囊,气息尚喘,“东宫急信,殿下亲笔。”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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