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瞳眼前一花，顿时看不清面前五条悟的脸。
手臂传来稳健的托举感，令她能勉强站稳。
“看来是咒力消耗太多了。”五条悟捉紧荒川瞳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荒川瞳一时间说不出话，摇摇晃晃的身体使她看什么都是重影，意识就想要被扯出身体一般，仅靠五条悟的体温能勉强支撑着她继续走。
“往那边，我看见莲觉了。”五条悟脚步一顿，垂眸看见她的脸色苍白，“还能坚持么小瞳？”
荒川瞳抬眸，缓缓笑了下：“五条先生你先去就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五条悟初次对她露出拒绝的神色，薄唇紧抿，神色变得严峻，“我可以背着你过去。”
“好吧，我还是能再坚持的。”荒川瞳不动声色咬紧后牙，正要迈出一步，腿蓦地一酸使她面朝地摔向一块碎石。
她下意识闭眼。
整个人摔进甜蜜而冷冽的男性宽阔的怀抱，膝盖弯被一双手掌托着，五条悟没有背着她而是打横抱着，无声透出几份凝重和荒川瞳认为是错觉的珍视。
“抱歉，拖累你了五条先生。”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耳畔传来五条悟有力的心跳声，和他低沉的声音共鸣着。
五条悟平静说：“你一次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荒川瞳一怔，苍白地哭笑不得：“现在是计较这时候的吗……不过，咒力消耗到透支的话会怎样，我会死吗？”
“不会，但会像你现在这样说胡话。”五条悟垂眸，无声加重手臂抱的力道，“而且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所以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噢，我会伤心的。”
近乎开玩笑的语气，她整个人却被紧紧揉进他怀里，十指相扣的手时不时掠过锋利的树杈，但因为五条悟的无下限，树杈全被反弹回花叶上。
荒川瞳无声地心慌了下，手指抓住五条悟的衣襟，这令她有莫大的安全感。
她垂眸朝下看夜晚的神社山。
樱花树飘然纷纷，一路绕过了白发男人和他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女人。
荒川瞳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努力使自己维持清醒，看见四周的山路崎岖，前面是一个令她熟悉的小坡。
她眨了眨眼，想起这里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莲觉被献祭的地方。
山上白樱顺着风飘落，越过山坡下，跟着夜里火把的细微光芒，飘到棋盘上。
那里是神社的正殿。
正殿院落中，身着和服的女性黑发用白发带束在脑后，她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绯裤的巫女。
两人正在对弈。
荒川瞳看清和服女子的瞬间，大脑都清醒了几分。她目光灼亮地看向五条悟，无声用口型说：“那就是莲觉吧！”
五条悟微微颔首，同样用口型说：“抓紧了。”
其实不用荒川瞳抓紧，他抱的她也很紧，就像胶缠在一起的阿波罗与达芙妮。
荒川瞳没想那么多，手攥了攥他的衣角，教师制服的布料太滑，她只好改为抱住他的腰。
手掌放上去的那一刻，男人明显地绷紧了下，依然任由她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她有一瞬间疑惑，五条悟看上去很强壮魁梧，但是抱起来的时候，腰很纤细，像少女般，她几乎感受不到他有内脏。
不再去想，抬手比了个准备好的“OK”。
而后，只见五条悟并拢修长两指。
眨眼间，他们身处昏黄的和室中，烛火摇曳，荒川瞳抬头只能看到五条悟清晰的下颚线，她转过头，听到障子门后有人的对话声。
“羂索，源信前几日圆寂了。”
“嗯。天元也不在，以后只有我跟你了……”
是莲觉在和另一个叫羂索的说话。
对话声很模糊。
荒川瞳皱了皱眉，她没听过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伸出指尖在五条悟的手臂上轻轻写字：您听清了他们说什么了嘛？是不是还得再近点。
五条悟摇了摇头，单手环抱荒川瞳，空出另一只手同样在她掌心写字：再近没有遮挡物。
青年指尖很轻地落下每一笔，温热的体温在冷风里弥漫，令荒川瞳鼻尖一酸，突然有了打喷嚏的冲动。
她猛然睁大眼，捂住自己的口鼻。
就是这刹那间的动作，使穿堂风变大吹得和室门响了下。
那一刻，院中对弈的巫女骤然停下，眯着眼瞬间拉弓，箭尖对准了障子门。
“谁！”
箭射出的瞬间，风吹起巫女额前的碎发，露出一道瞩目的黑色缝合线。
荒川瞳呼吸骤停，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锋利的箭穿透空气破风袭来，破开窗纸。
她耳畔紧接着落下一个响指。
“找到了。”五条悟一字一顿，笑音不变，嘴角弧度始终上扬彰显轻闲。
荒川瞳两眼猛地一黑，巨大的咒力透支导致她疲惫得晕了过去。
……
荒川瞳醒来时浑身像被人揍过一样酸痛，消毒水气味无处不在。
她睁开眼，大量的室内灯光线照进眼球，现代化的仪器滴滴作响。
回来了，真好。
她撑着病床坐起身，每动一下，浑身疼得要命，尤其是头部简直像经过了开颅手术却没有打麻醉一般割裂。
五条悟不在这。
四周安静得奇怪，从窗户往下看，往日热闹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荒川瞳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从口袋摸出手机，因为没电而显示黑屏。
她用医务室的插头充了会儿电，手机刚开机，屏幕显示今天已经是十月三十一日。
“啊……我睡了有三天了竟然……”她一边不可置信，一边拿着手机跳来跳去，想快速接收到手机信号。
终于，在信号格恢复的时候，有一大波新闻跳出。
最先被推送的词条是「万圣涉谷大混乱！」
荒川瞳点进去，就看到一段视频。
视频内是涉谷的十字路口，无数奇装异服的人们盲目地惧怕地拥挤着，四面八方都有人的声音在大喊：“叫五条悟过来！”
拍摄视频的人上下摇晃镜头，使荒川瞳无法完全看见现场情况，直到那人的手机被人撞掉在地，后置镜头拍到了黑夜的天空涌动着一层庞大蠕动的黑泥。
“现在是什么情况……”荒川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学到的咒术知识中，「帐」是用来隔离普通人的，而不是用来困住他们的。
视频里的现场十分混乱，乱得看起来甚至能发生踩踏事件。
正当她打开医务室的门，眼前投下一抹漆黑的高大人影，吓得她呼吸卡在喉咙。
少年抱着剑袋站在她面前，孔雀蓝的大眼睛睁得更大，几乎看不到眼白。他一声不吭地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然后走进医务室，手放到后面无声关了门。
“去哪？荒川小姐？”乙骨忧太淡声道。
荒川瞳惊魂未定地撩了下凌乱的头发：“五条先生呢？”
“你跟五条老师用了共享术式是真的吗？”乙骨忧太不答反问，执拗漆黑地盯着她。
眼神透出冷淡的邪气，令人不寒而栗。
荒川瞳一向很好的直觉发作，理智告诉她最好说一个善良的谎言，情感却受不了乙骨忧太这样的咄咄逼问。
“跟忧太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荒川瞳蹙眉笑起来，推了下乙骨忧太，却没能推动，她冷冷抬头，“让我出去。”
“抱歉了，荒川小姐你不能离开这里。”乙骨忧太神色平静，手指无声放到剑袋上，“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就杀了我。”
他的嗓音很轻，字字有力，使荒川瞳睁大眼沉默了下，抹了抹脸：“这么做是为了五条先生的话，我可以留在这里。但只有你自己能保护的了我吗？如果像上次那样我又被控制的话，就代表你要杀掉我，同时也是杀了五条先生。所以，忧太，只有你是做不到的。其他人呢？”
她已经不能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因为她的生命有一半都不属于她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群体，而不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将一切全部赌注在乙骨忧太的保护上。
“大家都去支援涉谷前线了。”乙骨忧太垂眼。
停顿半晌又道，“你和五条老师之间已经只看得见你们彼此了么。”
荒川瞳闻言皱紧眉头，想说什么否定乙骨忧太的话，但看着他苍白冷淡的脸庞，她说的话就更苍白了：“没有，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起码一直都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
冷静思考下，现在其实留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和五条悟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但有乙骨忧太在这里，她出不去，而且就算出去了，要是有人来抓她，也等于抓到了五条悟。
“忧太君，知道共享术式的只有你吗？”
“……嗯，据我所知五条老师只告诉了我。”
“所以你才在这里说要保护我？”荒川瞳自认为找到了答案，松了口气，拍了拍病床的另一边，“来坐着吧。”
“不是因为五条老师。”乙骨忧太走过去，靠着墙，没选择坐下。他的双眼黑黢黢地注视她，嗓音轻柔像湿冷黏稠的藤蔓，“仅仅是因为我不能看着荒川小姐你去死，就算是因为我最尊敬爱重的五条老师，也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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