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梨画的窘迫模样。”锁秋侍立汀竹身侧，絮絮说着白日里的情景。话锋一转又凑上前，巧笑拍着马屁，“奴婢越发觉得跟小姐待久了，连语气都能沾了三分你的雅致。”
汀竹正翻看着《内训》，温习着女官所授的课业，亦将书中宋韫的见解默记于心。听着锁秋在身边喋喋不休，她无奈摇了摇头，抬眸时眼底含着几分宠溺，浅浅笑道：“你呀，惯会贫嘴。”
“账本之中，可还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锁秋敛了笑意，便将未曾跟宋夫人言明的账目禀明了她，“小姐，有两笔账目着实蹊跷。一是为备赵老夫人寿宴所花的银两，二是有几笔打点下人的银两皆是在小姐坠崖前不久打点的，瞧数目到不少。”
“锁秋，你确定没瞧错?”汀竹望向她时，语气带着几分审慎，欲再确认。
锁秋重重点头，十分笃定，“奴婢再三核对，绝无差错，落款之处皆是梨画的署名。”
汀竹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中《内训》，从案角翻出了一册《孙子兵法》。这本兵书，倒是合她的心意。
“如此说来，你家小姐的死与周姨娘脱不了干系。”她垂眸抚过书页，翻卷间却一时毫无头绪。如若是从前，她此刻早已执起银针便能取周姨娘性命。可这般虽报了仇，不仅会连累宋夫人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依旧是死路一条。
而如今她已向周姨娘撕破那层软弱的假面，即便将账本作为证据，揭发周姨娘中饱私囊。以那妇人深沉的心思，想来是早已备好了应对之策，届时怕又落得个“栽赃陷害”的罪名。
她得另寻一条万全之策才好。
“小姐？”锁秋见她久默不语，眉头自回暖居阁便未曾舒展，不由得忧心开口，“可是遇上了难办的事？”
在锁秋心里，汀竹不仅聪慧过人，武力还高超。可瞧着她此刻凝眉沉思的模样，终究是按耐不住担忧。
“倒是无事，账本一事我另寻个机会打探。眼下先从冬烝之事下手，你便按我先前吩咐的做便是。”汀竹揉着眉心，“白日里我不在府中时，务必护好宋夫人。”
言罢，又特意叮嘱一句，“尤其是提防着周姨娘身边的人，不可有半分懈怠。”
锁秋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小姐，今夜还去醉心楼么？”
汀竹摆手作罢，“今夜便不去了。”
她随手翻了几页兵书，忽然想起白日里昭宁公主的刻意刁难，遂问锁秋，“你可知晓昭宁公主？”
“昭宁公主？”锁秋凝眉思索片刻，“奴婢略有耳闻。”
“你且细细说来。”汀竹又忽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
锁秋便将所知有关昭宁公主的一切事情，一一禀明了她，“昭宁公主乃是娴妃娘娘所生，尚有一她胞妹，便是安乐公主......”
从锁秋口中得知，这两位公主与太子交情甚好，情同一母所生。宫中传闻，昭宁公主年幼时曾失足跌落御花园中的荷花池，险些溺毙，幸得路过的太子殿下相救。自那之后，因此昭宁公主便成了太子殿下的贴身跟班，形影不离。
汀竹垂眸沉吟稍许，又问及了太子与端王的关系。
锁秋忙道：“太子殿下与端王殿下素来是水火不容，势同冰碳。小姐往后往后若是遇上端王，需避之则吉。”
“如今你与太子殿下即将大婚，若是传出些许不利的谣言，于将军府名身有损，不可不慎。”
汀竹翻页的动作一顿，目光便落在了“知己知彼”四字之上，眸色微沉。宋韫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倒是莫名所以，单单是为了宋将军手中的兵权？还是因宋将军受陛下重视而拉拢势力？朝堂之事她不明白，她只知如此这般宋韫也不过是巩固权利地位的工具。
如今牵扯出昭宁公主这层深渊，再者她明面上又属太子这派，莫名添了端王这等劲敌，往后行事，怕不能如往常一般，更需要步步为营。
“这般说来，昭宁公主刁难我，未必是单纯看我不顺眼。”汀竹轻声呢喃，眼底忽然浮现出明悟，“或许是受了太子的意，或是想替太子试探我的底线？”
锁秋闻言一惊，“小姐是说，白日里遇到了公主故意为难？可你与太子殿下不过偶然遇过两三次面，尚且得礼，他为何要试探你？”
“皇家儿女，哪有表面那般简单。”汀竹抬眸，望向窗棂外的月色，带着几分冷冽，“这状婚事牵扯着将军府与东宫的利害，太子若想安心，自然要摸清楚未来太子妃的底线。”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端王与太子势同水火，我既成了太子未婚妻，便是端王的眼中钉。昭宁公主这般高调针对我，说不定还能引起端王的注意，一箭双雕。”
锁秋听得心头一紧，攥紧了衣袖来回踱步，“那可如何是好？小姐既要对付周姨娘，又要提防公主与端王，还要顾及与太子的婚约......”
“无妨。”汀竹搁下了手中兵书，语气沉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姨娘那般，冬烝之事便可是突破口。昭宁公主若再刁难，我便顺势接招，既不示弱也不张扬，让她摸不透我的深浅。至于端王，往后遇上便绕道而行，暂不与他正面冲突。”
她又重新拿起那本《孙子兵法》，看着书中内容满意点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稳住将军府的局面，查清她坠崖的真相。待这些事了，我便......”
“小姐，你是要离开吗？”锁秋攥紧了手指，急切追问，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汀竹看着兵书发黄的页面，眸色沉沉，未直接作答。窗外月色如霜，洒在院落中的榆树叶面，泛起片片光影。
“锁秋，”她忽然开口，声音轻的如同秋日里的微风，带着几分疏离与寒凉，“我本不属于这里，你是知道的。”
她知报了恩情便无处可去，但这时刻危机四伏的宅院深宫，
锁秋一怔，随即低着头，眼角瞬间被情绪裹挟，晕湿了整个眼眶，泪水悄然落下。
她沉默一瞬，强压心中的不舍，抿了抿唇，略带哽咽道：“奴婢明白......只是小姐若要离去，务必告知奴婢一声。无论天涯海角，奴婢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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