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自昨夜后半夜便淅淅沥沥落个不停,直至天明,雨仍未消散分毫。
明霄正欲出王府打探那女子的消息,门口小厮忽而急匆匆来报,说是有位姑娘求见殿下。
他心头一动,险些以为是那女子寻来了,可转念又觉得不对,她怎会自己送上门来?又怎会知晓殿下的身份与府邸?遂细细追问,小厮回禀,那姑娘自称姓“桃”。
明霄当即了然,是桃仙儿来了,忙吩咐小厮将人领进来,自己则转身往书房去禀报箫凛。
“殿下,桃仙儿求见。”明霄拱手立在阶下。
箫凛手上的狼毫蓦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浅痕迹:“让她去凉亭候着。”言罢,他在那团墨渍上浅浅勾勒几笔,笔下线条行云流水,很快便成了一朵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幅仕女图才算大功告成。
画中女子娇俏明艳,双环发鬓上插着珠钗,额间花钿小巧精致,衬得一双眼眸流光婉转,勾人心魄。最妙的是她鼻骨上那一点浅痣,平添了几分娇憨灵动,竟让整幅画都鲜活起来。
箫凛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中人的脸颊,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初见时的光景。那女子的眼波,似是掺了蜜合了酒,叫人一眼便溺进去,再也忘不掉。他望着画,恍惚间竟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她脸上那层虚假的面具狠狠撕下,看一看面皮之下最真实模样。
明霄折返书房时,正瞧见自家殿下手持着画像,凝神端详。
“殿下。”
箫凛抬眸,将画递到他眼前:“明霄,你看,画得像吗?”
明霄便上前一步,俯身细看,随即颔首赞道:“像!殿下丹青妙笔,竟与那女子一般模样,并无差别。”
箫凛闻言,又低头凝视片刻,这才将画卷起,递与明霄,说道:“寻个时机,拿着这幅画去望京街暗中打探,或许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属下遵命。”明霄双手接过画,小心翼翼折好,贴身揣入了怀中。
诸事交代完毕,箫凛才带着明霄,缓步往府中凉亭而去。
桃仙儿早已在亭中候着,一见箫凛的身影,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俯身一扣,带着几分颤抖:“殿下,奴婢昨日斗胆应下端王的求娶,并非是贪图荣华富贵,实在是想着入了端王府,便能日日近在他身侧,替殿下留意他府中的动静,更好的为殿下办事。此番擅作主张,还望殿下恕罪!”
雨声簌簌落在亭角飞檐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箫凛负手立在亭柱旁,玄色衣袍的下摆垂在石阶边,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一沉香串配饰。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墨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听了这话,唇边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此法倒是可行。端王近来怕是要动作频频,身边确实缺个能传消息的人。”
“不过倒是委屈你了。”
桃仙儿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欣喜:“奴婢不委屈,能为殿下办事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话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才的欣喜很快又黯淡下去,又重重叩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石板,语气带着哀求,“殿下,奴婢还有一事相求。他日事成之后,求殿下看着奴婢奔走效命的份上,饶过端王一条性命。”
这话一出,亭中的风都似冷了几分。
明霄闻言脸色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沉声喝止,语气里满是急切与警示:“桃仙儿!休得胡言!”殿下最忌的便是手下人动了私情,她这是在自寻死路!
桃仙儿不管明霄的呵斥声,依旧咬着牙,背脊挺得笔直,一字一句道:“殿下,奴婢是真心心悦端王。他待奴婢真切,全然不似虚情假意。奴婢知道,他在殿下眼中不过是枚棋子,可在奴婢心里,他是......是奴婢此生唯一想托付的人。”
箫凛蹙着眉,垂眸看着她,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寒意。
心悦?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中了他心底最不愿触碰到角落。儿时的记忆翻涌上来,母后曾也是这般,望着父皇的眼神里满是盛满了旁人看不懂的情意,她以为那是一生一世的相守,到头来却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情爱二字,于皇家而言,从来都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是能轻易毁掉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利刃,沾之即伤,碰之即亡。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像亭外的秋雨,带着彻骨的寒意:“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蛊惑人心的东西。你今日为他求情,他日若成了本王的绊脚石,你又当如何?”
桃仙儿身子一僵,肩头微微颤抖,依旧倔强地抬着头,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几分决绝:“奴婢愿以性命担保,他日若端王真阻碍了殿下的路,奴婢......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亲自了结了他。”
箫凛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只觉得荒缪,情爱竟能让人痴傻至此,他懒得再与她纠缠,挥手冷声道:“退下吧。”
话音刚落,亭外忽然传来一阵朗笑,带着几分戏谑:“箫景珩,好端端的,怎的对着个姑娘家摆这么冷的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玦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手轻摇折扇,缓步踏过湿漉漉的青石路而来。他一身月白锦袍,墨发松松束着,嘴角噙着一抹散漫的笑意,目光扫过亭中情景,便了然地挑了挑眉。
谢玦收了油纸伞,递给身后跟着的小厮,又抬手抖落衣裳上的雨珠,走到箫凛身侧,似笑非笑地开口:“方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依我看,这姑娘一片痴心,倒是难得。你便答应了她又何妨?说不定日后,你自己也会栽在这‘情爱’二字上呢。”
箫凛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冽,语气笃定得没有半分转圜余地:“本王绝不会。”
话虽如此,他却沉默片刻,终是对着地上的桃仙儿淡淡松了口:“此事,本王记下了。他日若你办事得力,便饶他一命。”
桃仙儿猛地一喜,眼中的泪水瞬间滚落,连连叩首:“谢殿下恩典!”
“退下吧。”箫凛挥了挥手,桃仙儿这才起身,福了一礼,眼眶通红,却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撑着油纸伞退了出去。
亭中只剩三人,谢玦看着桃仙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折扇,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而收敛了笑意,言归正传:“说正经的,我今日来,是有件事告诉你。再过两日便是太傅的寿辰,他特意遣人送了贴子到候府,邀了我父亲。我想着,你与太傅也算有师生之谊,便来问你一声,去是不去?”
箫凛看着亭外滴落的雨珠,眸色深沉:“不去。”似想着什么,抬眼看向谢玦,语气带着几分叮嘱,“你替我走一趟吧。太傅府中宾客众多,三教九流皆有,你且帮我暗中打探一番,看看太傅会为了端王拉拢多少堂中老臣。”
谢玦闻言,上前两步揽住明霄的肩膀,指尖还带着伞面上沾来的湿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成。不过那天,得把明霄借我用用,他办事稳妥,有他在,我也能省些力气。”
明霄心头一凛,忙抬眸看向箫凛,低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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