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青岚拉了听八卦的严露晞衣袖,叫她回过神来。
李青岚听见提到宫里的事,也想起了过去,“从南薰殿再到这里,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娇养着,却整日太无聊了些,我就盼着去热河。”
这是活生生的康熙五十一年。
也都是没见过外面天地的可怜女人的一辈子。
严露晞笑不出来,便夹起碗中米饭一颗一颗地选着往嘴里放,假装吃着。
她曾看民俗泰斗常人春书里写过∶
北京城和通州设有储存皇粮的官仓,在康熙至乾隆年间,国库充盈,仓库充实,仓内陈米大量积压,亦称“仓米”“禄米”。
旗人生来享有官俸禄米的特殊待遇,一开始也是因着吃禄米是有脸面的事,后来吃惯了,反觉得比一般大米好吃。
虽不知道自己碗里的是否为陈米,但她只要一吃就觉得恶心,所以一直是宁愿吃各种饽饽多过吃米饭的。
陈米若是曲红素过量,那是会致癌的!
雍亲王不就有唇癌风险嘛,指不定就是“祸”从口入。
这么吃了小半碗饭,便听着喜格低声制止伊琭玳和李青岚拌嘴,偏叫伊琭玳更委屈了。
“奴才自知身份低位,福金您说什么奴才便听什么,可从来只有尊贵如大福金您这样王爷才能留宿。
为何年侧福金一进门,带进来那些汉人家的欺主媚上,便什么规矩都没了!到底是王爷宠着还是您舍不得年侧福金。”
伊琭玳就是生气这个,所以喜格一直不好说她太多。
宴席已到尾声,女眷三三两两往五福台上去,才有了这出戏。
李青岚往严露晞身边靠,严露晞连忙侧身背对她。二人虽有些情谊了,可到底是不想学那拉帮结派的做派。
喜格勉强挂着笑容,从嘴角挤出话来训斥伊琭玳:“我的尊贵是主子抬举!你没事儿多学学刺绣,整日汉人满人的,一会儿主子不爱听!在这儿只有旗人,别摆你那谱儿!”
二人的对话说明了一点,喜格明白,她们之间是阶级矛盾,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而伊琭玳并不懂。
前边儿也陆续散席,雍亲王从席面过来碰见伊琭玳刚被斥责,还是一脸不忿,问:“又怎么了?”
伊琭玳在雍亲王面前不敢顶嘴,却说是在聊早间严露晞落泪的事。
“我听说年家从前是武将,后来入了我镶白旗做包衣阿哈,或许年侧福金心里也想着前朝时,自家做主子的时候。”
包衣阿哈就是家奴的意思。
眼见伊琭玳因着年露办生辰宴而发疯,严露晞忍着情绪解释道∶“我早间确实是哭了。
但我是因为初闻时只为椒山先生的忠义感动,再听,却发现他的夫人张贞亦是英雌,如此夫妻,真乃世人榜样。”
杨继盛是前朝著名谏臣,因听取妻子张贞建议弹劾严嵩下狱,最后被处斩。这两折就是讲的这个。
他弹劾严嵩却惹怒皇帝被廷杖一百,后腿上化脓肿粗,根本无法行走。
一次夜里疼醒,他便将碗摔烂,用碎瓷片将腿上腐肉割下,肉割尽后又亲手将挂膜的筋扯掉,吓得狱卒都颤抖。
“在此前他的友人送了他一副蛇胆与一壶烧酒让他饮下镇痛,先生却道∶‘椒山自有胆,何必蚺蛇哉!’我哭的是先生肝胆。”
椒山是杨继盛的表字,但他现在有另一个名字——大明第一狠人。
严露晞清晰记得她看完杨继盛的生平时,脑子里“嘣”地一声,而后就是一阵剧痛,差点气得脑溢血。
这会儿她也感觉有点不舒服,“我们年家从多年前考取功名入仕以来便出了包衣籍。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包衣阿哈,在我华夏神州为百姓谋福利,那都是好汉!”
雍亲王一脸骄傲地听完严露晞的话,满意得直点头。
这两折里并没有提到杨继盛刮骨一事,严露晞却能说得上来,还会背他写的诗,明显看过书,也有过思考。
他说∶“难能可贵。”
其他更多的表扬便不合适了,但他心头的欢喜还是难掩,“你有佛缘。”
和他一样做佛的代言人,对他来说这是最高赞赏。
但严露晞心头并不为嘴仗打赢了而得意,相反还很害怕。
自己一直这样呆下去会不会造成一些微小的变化导致巨大的链式反应,万一影响大了,未来的自己不就没了吗?
就像因果循环……咦,那晚雍亲王给她讲的睡前故事就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可她太困了,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原本她也不爱听那些,怎么自己就是有佛缘了,佛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比得过自己舍身来这一遭?
她心里百转千回,还没回应,就看到几个内侍快步从前院儿跑来向雍亲王禀报,没听完他就折返往那头去。
别看刚才严露晞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似乎很厉害,其实旁边早有人看不惯了。
“喜格。”八福金注视着远去的雍亲王,表情耐人寻味,“我早就说过吧,你们府里你若是不好好管着,就一定会有比你厉害的来管。”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伊格格。”她又继续道,“你也是府里老人儿了,讲话还这么没分寸。你们家王爷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别看他总是兄友弟恭,一家和乐挂在嘴边,实际上他心里盘算得明明白白的。”
难道八福金已经看出雍亲王偷偷夺嫡了?严露晞没心情吵架,只是竖起一对耳朵听。
八福金吃了一杯酒,低着眼眨了眨,一双细长凤眼显得她伶俐万分。
她又拉了喜格衣缘,低声教她什么,没一会儿喜格房中另一个使女着急来回话,打断了八福金。
八福金捡起桌上筷子就丢在那丫头脸上,“你们大福金纵得你们,我可没她那么好欺负,福金说话也敢打断,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
小丫头顶多也就十七八岁,雍王府中人也不爱苛待下人,平日伺候本就没人挑理,小丫头一时着急忘了规矩也是有的,谁知道惹了这位姑奶奶。
将筷子摔在脸上,实在糟践人。
“八福金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严露晞冲口而出。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头,喜格等人也不觉得稀奇了,但上次毕竟是为几个姊妹,还能说她是为装乖扮好讨雍亲王欢心。
这次为个丫鬟,她们实在不明白,就是雍亲王知道了,也只会责怪她与八福金红脸是不懂礼教。
八福金也不是个惧事的,问∶“侧福金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好?”
上次出头严露晞回到清晖室就后悔了,这次,当即就已经觉得自己不应多事。
她缓了好半天没回嘴,心一横准备丢个脸认怂坐下呢,就有内侍从前院儿跑来。
“福金,贝勒爷有些劝不住。”
话是对着八福金说的,但这里是雍王府,就是劝架也应该是雍亲王去劝,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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