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Whit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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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楼之前刻意摔倒,就是为了验证她的怀疑。
那本有着粉红封面的诗集散落在地上,完整显露它的名字。
但是何哲铭毫无反应,甚至帮她捡起来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何哲铭的?
记忆像倒放的电影,她忽然抓住什么东西。
因为那盒避孕套。
她偷偷潜入大人们的房间那次,里面的避孕套只有两盒,她很大胆地拿走一盒。
正常成年男女交往,同住在一个房间里,陆茵很难相信他们会什么也不做。
他们新婚不久,且感情浓蜜、如胶似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避孕套少了一盒?
她联想到陆巧圆口中那些既苦恼又甜蜜的抱怨。
是何哲铭这个人有问题,还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正常?
那是常年遭受不适感带来的直觉性思考,或者长时间练就的本能自我保护,她太警惕,虽然有时过犹不及,但好过身上出现伤口之后才醒悟。
她对何哲铭一开始只有怀疑,进而试探性的验证也算不得什么,直到她看见他惩罚自己儿子时动用的各种工具,而他对外又总是好脾气。
何续舟那个问题瞬间点醒他,所有的事件串在一起,刺激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或许他比何续舟还要危险。
陆茵顾不得其他,没有在意何续舟刚刚说过的话,她现在无比担心陆巧圆,于是冲何续舟说的话带有近乎恳求的语气,她问能不能先放她出去,她只需要看眼妈妈就上来。
不等何续舟开口她便保证:“这次请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何续舟很仔细地洗手,一根根地洗过手指后消毒,重新戴上无菌手套。
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语气像在轻抚又不太像:“不要担心,目前一切都没事的。”
陆茵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一个神经病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何续舟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无奈摊手:“你应该学着相信我,而不是将我推出去,我才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陆茵脱口而出,这么长时间待在这件压抑的实验室里,她的精神临近崩溃状态,而她的妈妈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双眼发红,倔强地盯住何续舟,“要怎么样才会放我走?”
何续舟举起旁边的穿孔机,周围还有一堆消毒用品,他理所当然,“算完帐之后,你还没还完债。”
陆茵很久没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反抗。
实验里为什么会有打孔机,陆茵已经无暇思考背后的原因,总之何续舟想要折磨自己,他自己很烂,就要拉着她一起烂掉。
他拉着自己沉入一片沼泽地中,她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便越快。
何续舟的身影将她团团包围,明明年龄比她还要小,但身形已经初具成人模样,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显现,成为一条条粗莽的青蛇,就要张开大口朝她扑过来。
陆茵的耳垂被狠狠捏住,继而她牙齿几乎要咬碎。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觉得这颗耳垂痣到底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何续舟这种行为,不亚于当众羞辱她。
陆茵的耳洞是外婆带她打的。
她还记得外婆当时说的话,有耳洞的女孩长大以后彩礼都会再多一副金耳环。怪她当初年龄太小,还不理解外婆话中的含义。
外婆将陆巧圆嫁个富裕人家,以此获取更多的养育报酬,陆巧圆逃出来后又回去,这么多年仍然和她纠缠不清,后来她又要将陆茵送出去,陆茵也要逃走,最后逃到陆巧圆这里。
陆茵也要学陆巧圆那样,要和过去继续纠缠吗?
陆茵并不是没想过这种问题,她太无助,硬壳表面之下的心脏仍是柔软的。
可能出现在她周围的爱太少了,但凡从陆巧圆得到一点点的爱,她都要努力抓住。尽管她明知道这点爱很容易消失,她很可能白费功夫。但是这点爱又很容易出现,她在赌,赌这点爱出现的时长,赌这点爱能否填补她内心缺失的拼图。
她右耳朵上的耳洞就像是古代罪人遭遇的黥刑,牢牢套住她,她似乎只能待在这个洞里,学那只愚蠢的青蛙坐井观天。
于是她费尽心思从洞里爬出去,她还是很想吹一吹这个世界上的风。
她很清醒,陆巧圆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耳垂那颗痣上仍然只有滚烫的麻,一路麻到她的眼睛。
何续舟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看向她的眼神带有一种古怪。
像是一场凉凉的小雨下进何续舟的心里,他看着陆茵抬起头时的濛濛泪眼,里面的雾气弥漫出来。
这场雨水轻飘飘的,抓也抓不到,很令人讨厌。
“你哭什么?”
何续舟面露不解,手指悬停在她的耳垂痣上,用看麻烦的眼神看她。
陆茵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她基本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外婆不允许,陆巧圆也不会喜欢。
她愣住,随后要抬手去擦,只是双手被绑住行动有些困难,不知道想到什么泪水又汹涌而出。
何续舟眉间皱得越来越紧,看着她变了一个人似地泪涕交加,有种计划被打乱的不耐。
积压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爆发,陆茵强硬地别过头,不让何续舟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只是那些泪水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何续舟看一眼就觉得要被这场大雨冲走。
他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丢掉无菌手套,双手撑在试验台上,手指缓缓敲动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响音,每一下都敲在陆茵的心尖上。
她察觉到那是他表达不耐的方式,明白如果要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她就只能继续配合。
她深呼吸,将自己的声线拉回正轨,哽咽中有几分不甘:“你继续吧。”
何续舟身体未动,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耳垂上。
他似乎对自己耳朵上的痣十分不满,因此才会想起这种惩罚人的方式。
那道视线犹如拉满弓时射出去的箭,直接射到她的耳朵上,产生一点痛感。
见他迟迟不动,陆茵活动手腕,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她记不得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这样哭一场过后,眼睛周围干涩得要裂开,像干旱时的土地。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像火一样烧着陆茵的心脏,她满脑子只有陆巧圆如贝壳一样的下颌,那种无援无助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以至于她就要开口求他暂时放过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他一分。
如他所愿,她真的产生了一些恐惧。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她以往从未接触过何续舟这类人,自学的一些处世经验并不能很好地应付这种局面。
何续舟终于看够了,移开视线跟陆茵对视,又十分无聊地说了句“算了。”
就好像是陆茵不解风情,打扰到他的兴致。而陆茵猛然松气,太紧绷的神经放松过后又瞬间变紧,也许刚刚何续舟的行为实在恶劣,她脸上蒙有一层不可思议的薄纱,在他轻飘飘地看过来时这层薄纱便被吹走。
她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何续舟并没有着急放她走,反倒垂眸瞧见她手腕上的淡色红痕,很有毛病地接上一句,“红色手镯,很好看。”
她不至于自恋地认为这是在调情,只觉得他实在病得不轻,不想配合他这种变态爱好,忍住几口恶气催促:“能不能先给我解开?”顿住一秒,她说,“很疼。”
陆茵在同何续舟交涉过程中一直尝试扯开手腕上的结,但这种系法十分难解,她无能为力。何续舟则探过身,用两根手指挑起其中一条系带,轻巧往外一拽,那个蝴蝶结便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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