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逢昭的初次见面,是我蓄谋已久的结果,他当时在寻找一个地方,行踪成谜,我用了好多办法才找到他。”
“寻找一个地方?”沉眠提高音量,若有所思,“寻找什么地方?”
“那地方被传的神乎其神,据说只有白天没有黑夜,里面长满了许多怪异鲜艳的植物——”曲高昂努力思考一番,正想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沉眠却先他一步,“是叫芳菲吧?”
“是。”曲高昂不动声色地瞥了沉眠一眼,发觉她表情有异。
他没想到他依旧旧情难忘。
逢昭总是格外留意她的消息。听到东方芝的名字后,就会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他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还会和曲高昂有意无意提起她。
曲高昂每次听到这,都会说:沉眠与东方芝天生一对。
他还和逢昭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掺在里面,目的就是希望逢昭死心,让他不要再惦记沉眠那个笑面虎。
可谁知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逢昭还是和沉眠走到了一起,并且对她一往情深,曲高昂对此感到无可奈何。
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干预逢昭的心意。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逢昭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比谁都要清心寡欲,其实最是固执,不可动摇。
曲高昂怀疑那个令逢昭心心念念的芳菲,也许还和沉眠脱不开关系。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沉眠,不然她知道以后洋洋得意,仗着逢昭的喜欢肆无忌惮怎么办?
那个画面太刺眼,曲高昂不忍直视。
“这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林鸾飞撑着腮,眼皮一张一合的,看上去也有点犯困。
“说明你看书少,见识少。”曲高昂悠然说着,收回目光,把手指搁在桌面上打节拍,哼着江南这带的采莲小曲,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得到短暂的安宁。
只是一会儿过后,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还是袭来。
人生三憾: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心有不甘。
“我当年想认识逢昭,就是因为我不服他,总想和他一决胜负,让世人知道我的刀胜过他的剑。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后,二话没说就和他打斗起来,一时间不分上下,后来还是他先停下了手,不然我差点就要走火入魔……”
—回忆—
曲高昂自负天赋异禀。
收留过他的那个好心人是个残废的刀客,他回乡时只带了一把和他一样残废的刀。
有人说他老得快要死了,有人说他撅了很多人的坟。杀红了眼,杀得漫天遍野都是残骸。
曲高昂记得一个颇有名望的瞎子说过:这人是坏的。
坏?哪种坏?曲高昂不明白。
他乡里有一个茅草屋,屋外萧萧瑟瑟,屋内摆放着落灰的牌位。他与那个屋子皆死气沉沉,苟延残喘,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个根骨奇佳的小孩。
他把这个小孩带回来,让小孩抠刀上的宝石去卖钱。
这个残废刀客的性子阴晴不定,天天逼迫这个小孩练刀,还只准小孩用他那把破烂不堪的刀。
小孩备受折磨,却也深深爱上刀。他一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要么练基本功,要么给刀客念书,日子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
后来,刀客的脾气越来越大,他对小孩打压怒骂,最后一点温情也荡然无存。小孩做得好了,他觉难堪,做得不好,他嫌不够。
他自己要被自己逼疯,有一天夜里,他想杀了小孩,却发现自己已经拿不起自己的刀。
当时,曲高昂被刀客崩溃大叫的声音惊醒,他吓得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往后靠一点,再靠一点。
刀客说:“你为什么不跑?”
曲高昂抖着身体,问道:“我跑了,你怎么办?”
刀客用尽力气抠下最后一颗宝石,他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失魂落魄地对着曲高昂笑。
“您有什么事想请我帮忙吗?”
“你能帮我什么?”他嗤笑一声,而后失魂落魄地睁开半只眼睛,那眼睛居然也残废了,看不见完整的眼球。
曲高昂顿时被吓到,他的目光却温柔,道:“如果非要帮我什么……就帮我去霖州看看。”
“好……”曲高昂颤颤巍巍地点头应下了。
妒忌、仇恨、欣赏、骄傲,错综复杂的情绪重新占据了他的眼眸,他大喊道:“你拿这颗宝石去换钱,我要你好好活着,风生水起,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刀客,然后和我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
“去吧!去吧!”
“小孩……你去吧……”刀客眷恋地盯着手中的刀,疯疯癫癫,他对着刀低喃一句,然后倒了下去。
曲高昂听到一声闷响,眼前刹那间鲜血四溅,液体流入他的衣襟,他哆嗦着爬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尸体。
那把刀最后的光彩,居然是嵌入了主人的头颅。
不过因为冲击力太大,它变成了两半。
即使变成两半,它依旧与刀客难舍难分,形影相随,他们拥抱着光秃秃的、枯竭的对方一同死去。
曲高昂对那颗宝石不屑一顾。他埋葬了刀客与刀的尸体,绝裾而去。
也许这个刀客的嫉妒并不是全无道理。曲高昂满打满算才和那师傅学了不到一年,在这期间,他屡次拔尖,没有任何同龄人可以与他匹敌。
到后来,曲高昂身上有了钱,开始闯南走北。哪个地方有宗师,他就死乞白赖的凑上去,任凭宗师怎么赶都赶不走。
可曲高昂又不愿意继承衣钵,到最后终究还是会被被拒之门外。
他也不气馁,认为没学到最后几步也没什么大不了,人生在世重要的是多多益善,最好是每种刀法都要去接触一下,以至于名不见经传的刀法他也学,只要入眼的皆来者不拒,不会的就使劲琢磨。
绮纨之岁时,曲高昂已经能在江南一带基本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将来的天下第一。
直到后来年岁渐长,曲高昂才明白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世间永远会有少年骄才,也永远都不会匮乏璞玉。
而逢昭,就是曲高昂在同龄人里面,栽过的最大一个跟头。
那日是早春,却还有片片的霜与寸草不生的土地。
曲高昂羞愤难当,把身体一躺,又是鬼哭狼嚎,又是耍赖撒泼,他仗着少年没一剑了结自己,舍足了脸面去求他。
那叫一个泪眼婆娑,歇斯底里。
“你怎么赢我的,你告诉我吧,我求求求求求求你了!”曲高昂怕逢昭转身就走,又连忙抱住他的腿。
“逢昭大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以后要是还出现这种情况,那我不就命丧当场了,还会有哪个好人像你一样放我一马?”
“会有的。”逢昭掰开曲高昂的手,决定还是安慰他一句。他看着曲高昂脸上糊着的鼻涕,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带着一点笑意地侧过头。
曲高昂爬了起来,看着逢昭发了一小会儿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隽秀的少年,重点是他对逢昭一见如故。几片霜飘进了少年清冷的眼眸,然后融化了,温柔似水,也许是错觉,曲高昂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不想逢昭走,用尽所有力气扯住少年的衣袖。可曲高昂不知,逢昭若是想走,他根本就留不住一片云彩。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逢昭说完,瞥了曲高昂一眼,问道:“放开?”
“能具体一点吗?”曲高昂得寸进尺,讪讪一笑,“求你了,大兄弟。”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