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山寨中的人虽已集结在祭祀场上,但夜色暗淡,她行事也方便,
打量四方,见无人注意她后,便寻了一处偏僻的小角落,灵网联系倾斗宗那二位战友,接通灵网,置身于一片黑白相间的混沌界。
灵网分等阶,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才可以开启其他权限。
她如今的修为还在炼气期,等级仅开放了多人群聊,于是三人便开了一个群聊。
不过群聊的传信很奇怪,她揉眼睛看着,
她好奇问了:“奇怪了……明明只有我们三人,这个群聊还有其他人吗?”
等了片刻,宴归舟回复:?
白蔺衡:“朝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没有吗?看花眼了?
她有些困惑,那为什么,我看见这里有一条传信?
除了他们二人的传信,混沌界中,分明还有一道诡异发红的传信啊,如此显眼,怎么会没有人看见?
她满腹疑窦,打开一看,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阴森的鬼气,于此同时,腥红眼球一闪而过,让她瞳孔猛缩,后颈发凉。
“子时夜半,鱼鼓神行,道母勿忘迎接新夫。”
这是让道母去领人吗?发给她做什么?发就罢了,还搞恶作剧,
低劣。
既然再三询问,他们二人只答不曾看见这个传信,
她便将信中所说的告知二位,
宴归舟:“我打听到寨子里面的人会在夜半,敲击祭祀的所用的鱼鼓,请道母接夫。”
白蔺衡接着提醒:“朝姑娘,入夜小心些。”
——
她只是窝在那稍作休息,不想,再醒来后,周遭环境大变样了。
……这是哪?
茫然眨眼,环顾四周,自己居然莫名出现在深山老林中,那条传信果然有问题。
阴风呼啸,云层团簇,却有不合时宜的动静,咚咚咚锣鼓喧天,唢呐鸣鸣,听着一派喜气,她挪了几步,又见密林深处,影影绰绰,雾气弥漫。
微弱的月光使得视线清寂,脚踩在碎石铺好的泥路上,附近怪石嶙峋,似是挣扎而动的鬼形,
垂眸看了看,不知何时,自己被换上了一身艳红大喜服,头顶戴着的头冠,随着步子一抬一顿,金鸣清脆。
手腕上好像挂着沉淀淀的饰物,摸着还有光滑油润的触感。
走进再看,几个人抬轿向她走来。
不对,走来的也不是人,而是纸扎人,脸上用殷红胭脂抹上腮红,两个豆大的墨色黑迹成了双眼睛,五官都是随意被勾勒,笑的阴气沉沉,令人心生胆寒。
为首纸扎人毕恭毕敬,还鞠起身:“还请道母入轿。”
她不敢拒绝,只凝视良久,没有察觉到其他怪异后,拎着裙摆爬上去。
待上车辇,顶上帷幕垂落,她被罩在一个朦朦胧胧的薄纱内。
鼓锣继续响起,徐徐向山上行去。
——
纸扎人声音似孩童,一边扛着轿子,一边欢快吟道:“道母神行,鱼鼓喧天,婚偶天作,囍成合卺,”
朝芊息算算明白了,合着她被扮成道母,要和寨中的年轻男子成婚啊,正思索着,
轿子忽然停下来,掀开帷幔,眼前出现一间庭院,
深山老林,孤院燃烛,这很符合一个妖怪出场的地方了。
她准备好了护身符后,径直往烛火最亮之处去。
只见一个少年盖着金绣鸳鸯大红盖头,
“……”
怎么看着,她才像是妖怪强娶一个凡女呢?
不过站在面前,她就隐隐约约察觉出,此人身上有妖气。
一不做二不休,她趁对方不备,索性拿出一张定身符,贴在男人后背。
对方身体一僵,朝芊息掀开盖头,
白脸书生的模子,薄唇桃花眼,眼下还有一个泪痣,这是浑然天成的媚,她凝眸看着,微微愣了神。
对方亦是滞了须臾,反应过来,朝芊息已经把他拉起来,
“你放开我!”
他挣扎未果,蓦地大喊,朝芊息闻声回神,眉头一凛:“哪来什么道母,我看是你这小妖在捣鬼吧?”
朝芊息把他禁锢着,自知无法动弹,便马上讨饶:“别杀我,我不是妖。”
朝芊息语调微提:“你还敢狡辩?”
话落,床榻旁边红烛微晃,一阵衣料摩挲,窸窸窣窣,帘子因扭动牵扯,珠帘相撞,如瀑布倾斜下来,
“喂!你干嘛!?”
朝芊息压在对方身上,充耳不闻,口中自顾自念叨:“你这妖怪从哪扒来的皮囊,如此水灵,等我拔下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妖。”
“住手!男女授受不亲,矜持一点行不行?!”
挣脱不开这个符,只得任人摆布,
他认怂地把屁股撅起来,露出一条毛茸蓬松似焰的红尾,
“别、别扒了姐姐,我是狐妖,母胎原皮,保真。”
见状,朝芊息停下动作,抓着他的尾巴,捏了一把,有温热触感,狐妖被捏着尾巴瞬间,闷哼一声,脸庞唰一下漫上绯红。
垂眸瞥着这反应,才心想,
倒也不像是假的,
朝芊息随后道:“那你又说自己不是妖?”
“啊呸,我是妖、是妖,只是我害怕,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姐姐,你先放开我尾巴可不可以,咱们狐族有规矩,尾巴不可被别人随意拿捏,妖怪也是有尊严的。”
朝芊息松手放开,
“说,为何在此处?你和道母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抓错妖了,我不是道母,我是来找阿姐。”
“找阿姐?”
他解释:“对,鱼山乃我狐族地界,被这些凡人强占了不说。我阿姐还在此失踪多年,所以我逢年都会在道母接夫之日,想方设法抓到道母,逼问阿姐下落。”
狐妖擅长摄心术,他心想以摄心术控制这个女人,赶紧解开定身符才是。
两人对视片刻,殊不知,朝芊息也想试试情丝炼术,给这个狐妖套话。
对于狐妖而言,对情欲更加敏感,他正以妖力蛊惑,却眼前一晃,视线渐地模模糊糊。
成了!
朝芊息露出得逞的笑意,开口问:“你是何人,叫什么?”
“妖、妖族……寒无庚。”
妖族本就狡诈,她定要重新审问,
“到鱼山,所为何事?”
寒无庚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
“我们狐妖可以互相闻到同族妖气,我拿着阿姐的信物,一路追寻之此。”
说罢,寒无庚一边用鼻子嗅探,缓缓朝朝芊息靠近。他几乎贴在朝芊息面前,她不解看着,正欲要说话,
寒无庚那双薄雾般迷离恍惚的眸子闪烁,瞬息之间变的清明。
他弯腰低头看着朝芊息垂落的广袖,倏地伸手抓起,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低头看着,寒无庚指着她手腕处,那串颗颗质地光滑,色釉发黑的珠串。
欸,情丝炼术怎么失效了?
朝芊息懵了须臾,摆头:“不是我的啊,我被人换了一身喜服,这个珠串,也是别人给我戴上的。”
“阿姐……”
寒无庚蓦地念着,似乎有无端的情绪波动,隐隐约约让她感觉出那是一丝暴怒,
朝芊息结结巴巴,瞄着寒无庚的脸色:“怎、怎么了?”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是我阿姐的妖丹啊。”
“啊?!”
妖丹?没开玩笑吧?
妖丹储存着一只妖所有的精元和毕生修为,因此也被许多修士觊觎。
猎杀妖修,剖取妖丹,将丹融入自己的内丹,以达到修为坐享其增的目的,亦有悖修行之道。最重要的是,失去妖丹的妖修,要么永远无法再化形,要么因为灵力不支,耗尽心力而亡。
这都如此多年没有找到阿姐,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很可怜了。
话又说回来,这关她何事情?
朝芊息心道不好,
随之转首看着寒无庚,只见他一声爆呵,这时候,定身符灵力流散,纸符顷刻间四分五裂。
“?!”
不会要杀我吧?
“是谁?剖开了她的虚鼎,取了她的妖丹。”
他眸子染上片片腥红,一对妖瞳溢流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朝芊息伸手制止,“等等!你、你先冷静一点,不是我杀了你阿姐。”
寒无庚爬起来罔若未闻,面视她,顿步而行,手心还积蓄一团赤色火焰。
火炎四面八方袭来,她正掏出一张劈火符,
一息间,她手中那珠串泛起浅光,出现一道屏障将她裹挟,障似三片狐尾,纵有那团炎炎炙火,依旧格挡的完好无损。
朝芊息尚未反应过来,手上散落星星点点流萤,
寒无庚怔了良久,如同失智般,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半晌而过,他冷冷道,“你和阿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朝芊息组织话语:“……我不认识你阿姐啊。”
“你和她都已经缔结契印,怎可能不认识?”
闻言她才想起一件事,
妖修在修界还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生灵有兽,只要开了灵智,万物皆可修道。
但在修真界地位低人一等,不仅仅自生资质差,提升修为要求苛刻,还能于人进行灵识契约,有的大妖可以掌控自己主人,但大多数普通的小妖,只能被修士当做一个助涨修为的工具。
莫非她和这个狐妖的阿姐缔结过契印,方才遇险,手中附着妖丹之主的灵识才来保护她?
不过,她什么时候和一个狐妖缔结契印了?
这有珠串,她吃上一颗定心丸,且不谈她是不是真的和白无宇的阿姐缔结过契印,
至少现在,寒无庚不敢轻举妄动。
缔结契印二者,若是没有解除契印,缔契主方若死,作为受契一方,也会灰飞烟灭,随之而去。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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