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时就发现晏海平在转移资产了？”只是念出这个名字晏宁都舌根发苦，更别提“爸爸”这个称谓。
“是，晏海平应该是很早就开始计划了，而且林阿姨应该是有所察觉。”
林诗媛很少回家和晏宁一起吃晚饭，高二某个夜晚，晏宁回了家看见厨房暖光下的身影并非阿姨，桌上已经有好几道冒着热气的饭菜，她高兴得不行。
饭桌上，林诗媛一反常态没有问她最近学习如何，闲聊着日常。久违的温馨场面彻底麻痹了晏宁，直到林诗媛告诉她大学不出国了，就在国内读，晏宁才从美梦中醒过来。
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沉默地点着头，排骨上的红糖已经冷却凝固。
尽管林诗媛没多解释，但晏宁还是能猜到原因。
曾经两个大人争执的话题总是围绕家庭和她，后来逐渐集中在公司的经营上。
就算晏宁不想听，可林诗媛控制不住的怒吼总会顺着楼梯走廊盘旋而上。
“我想找我爸帮忙，但是两家公司行业跨度太大，我爸妈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的要求，就用公司来解决别人家的私人问题，所以……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晏宁打断他，“这件事和你无关。”
把资料转回来，晏宁认真咀嚼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当年外公外婆押上祖产扶持晏海平创建了林海置业，其中还包括两块优质地块。到最后因为经营不善注销时，总资产缩水了86.4%。
看着面前冷冰冰的白纸黑字，想到每天早出晚归的林诗媛，高中先后病逝的外婆外公，晏宁强压下心中酸涩。
再翻一页，一个自己也曾查到过的公司名刺入眼帘——澜松地产有限公司，法人黄云丽。
晏宁心里发慌，略微扫过公司简介再往后翻，最想要的内容戛然而止。
“后面呢？关于……他们家，你不会没调查。”晏宁又确认一遍不是自己看漏了。
“小初，我确实调查了，但我不确定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能不能一次性接受这么大量的刺.激，所以我暂时没放进去。”
“啪”。
晏宁重重合上资料：“又拿你担心我作为幌子，秦屹川，我不是小孩子！”
自晏宁高中起，晏海平和林诗媛基本就不怎么来往了，更别说同乘一辆车了，两人怎么会一起出车祸，当初刚接到医院通知晏宁就觉得事有蹊跷。
只是事情太突然，晏宁一个人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哪怕火化拖了一个月，也还是没能查到事情原委。
“那我呢？”秦屹川突然站起身，手撑着桌子逼近，“你知不知道，你晕过去以后在我怀里抽搐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有多害怕？”
这声质问来得太突然。醒来后晏宁一直沉浸在回忆带来的痛苦中，完全忽略了这个细节。
她下意识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理石桌面映出秦屹川模糊的神色，晏宁又想逃了。
“我，我想睡了。”她埋着头就躲进卧室，被子蒙住头时仍能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大白天的自然也睡不着，晏宁在被子里翻身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是憋不住伸出头去吸口气，抬眼就看见男人沉默的站在卧室门口，露出大半截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太白的原因，秦屹川脸上的青紫痕迹还是很扎眼。
回永安都快一周了，怎么痕迹还没消？晏宁心里嘀咕，又有些坐不住了。
“你还没去看医生吗？”
秦屹川往里挪了一小步：“这几天很忙，没什么空，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冰箱里有冰袋，你要不……”
话还没说完，秦屹川转身就走了，没多久人又回到了卧室门口，只是手上多了一个冰袋。
“小初，可以麻烦你帮我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在脸上自己确实不好操作，晏宁为他的举动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你进来吧。”
秦屹川立马大步走进卧室，自觉地把被子往里推开些坐在床边，冰袋也送到晏宁手边。
“嘶……”
拿着冰袋的手故意加重力道，秦屹川登时疼得龇牙咧嘴，虽然怀疑这人有表演成分，但她还是收了几分力，轻轻敷在他脸上。
“怎么这么久淤青还没散？”
“可能是我体质问题吧。”
两人离得很近，晏宁打量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冰袋下露出一角的淤青，心里的愧疚又翻涌上来。
秦屹川从未提过发现晏宁失踪后去他找霍佑铭对峙的心情，更未曾诉说过数次目睹晏宁在他面前晕倒的煎熬。
他不说，晏宁甚至要忘记了，这个在她面前总是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男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害怕，会恐惧，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
“年前能不能约林医生做一次评估？如果评估结果没问题，你就把你查到的一切都告诉我？”
晏宁放软语气，这次不是告知是商量。
秦屹川立马抬起眼皮，他的眼睛很亮，还有一丝笑意。
“好。”
做完一系列检查，结束最后的面谈已经是下午，林修远在报告上利落签上名字，朝两人露出温和笑容：“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好，回去以后如果做梦，还是要全部记录下来。”
“谢谢林医生。”
晏宁却不着急走，回头望了一眼秦屹川，才转向林修远：“林医生，我想申请看一下刚失忆时住院期间的监控视频。”
林修远手上动作停顿半拍，视线越过晏宁看向她身后，又迅速收回。
“你想看什么内容？”
“现在我大部分记忆都恢复了，就算想不起细节至少记得起大概的片段。但是刚失忆那几个月完全是空白，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种不确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比起听别人转述，我更想亲眼确认。”
所谓的“别人”在身后发出轻微响动。
这个要求晏宁没有和秦屹川提过，短暂的静默中，秦屹川主动站起身：“林医生，我去打个电话，麻烦你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修远和晏宁。
“你看监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修远将笔插.进衣兜，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晏宁。
“林医生，刚才所说确实是我的真实目的。”晏宁迎上对方的审视，“您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时的我，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失忆病人吧？”
林修远整理着桌面文件，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需要你提交一份书面申请，等审批通过以后会有工作人员陪同你去查看。”
再来医院查看监控已是两天后了。工作人员打开屏幕上的文件夹，晏宁随手点开靠前的一个日期。
如果说商场门口晏宁缩在秦屹川怀里像只鹌鹑，那这次视频里的晏宁更像一只失去母亲的流浪幼猫。
不仅全程缩在秦屹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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