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许久的调解室,今天一口气来了好几个客人。
摩擦和争吵在青春期男孩中很常见,但发展成斗殴事件就要受到制止。
调解室作为处理恶性事件的集中场所,设立以来其实没有经常开放。在院长看来,比起处罚更应做的是教育,而这样的理念在面对群聚斗殴的恶劣事件时并不适用。
接到电话匆匆从社区赶过来的院长推了推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眉目低垂的清瘦少年。
“寻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风吹得陈旧的窗柩发出咯吱响动,头顶的灯光在少年眼睫洒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将那张青白冷淡的面庞照得岁月静好。
可这样岁月静好的乖孩子竟然就是这起斗殴事件的发起者,这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面对院长难得严厉的询问,寻微神色平静。
“他们该打。”
语气毫无波澜,成功收获了旁边几个负伤少年的瞪视。
高矮不一的孩子站成一排,左边是刚换掉湿衣服鼻青脸肿的孩子们,右边是脸色苍白但毫发无损的特殊学生,院长妈妈一时头疼万分。
她严肃道:“伤害同伴是很严重的行为,你知道吗?寻微,我不记得我们福利院教过你这些。”
寻微平静道:“以牙还牙,以怨报怨而已。”
院长难以理解对方柔和外壳之下的冰冷戾气,试图在错乱线头里揪出根源。
“他们说你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真是这样吗?寻微,我想知道你出手伤人的理由,你不是那么冲动的孩子。”
见寻微沉默,她只好继续循循善诱:“没关系的,你可以好好说出来。”
过分温和的态度看得旁边的几人憋不住怒火。
“院长妈妈!他就是故意的!我们本来就没有招惹他啊,他上来就打苗宏哥!”
“就是!看把我们苗宏哥打成什么样了?”
“我们去拦也都被打了,太不讲理了!我们全被按在地上……”
“对啊,都快被打死了!院长妈妈你看,这里都流血了!”
大声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嚷嚷的少年们不断嘶气,都有意无意在看最右边一直沉默的苗宏的脸色。
院长知道苗宏是这个寝室所有孩子的领头,转头看向了苗宏。
“苗宏,你来说。”
苗宏脸上也挂了彩,闻言咧嘴一笑:“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寻微好端端就动了手。”
院长皱眉:“真的没有原因吗?”
苗宏:“当然是真……”
他说话的时候,恰巧撞见寻微抬眼,对方对他投以平和的目光,似是嘲弄。
没来由的,苗宏想起来被对方反复压进水池的情景。
那双细白的手带着难以想象的可怖力道,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池无数次造就窒息感,被打的伤口痛到麻木,让苗宏怀疑是不是地狱也不过如此。
最后到几位老师来之前,寻微飘然起身,打量着地上几个湿漉漉的人。
“不像。”他说。
不像什么?
事情过去很久,苗宏才想出答案。
这是在回应他们说把江宵暝像狗一样踹进水里的话题。
这人全都听见了!
不得不承认,刺骨水池边的少年成了他们持续很久的噩梦。
那样一张精致的脸,那样冷漠的视线,好像在注视不值一提的尘埃,对他们的生死完全漠然。
这份胆寒,在当下的苗宏身上,已经初见端倪。
落井下石的话断在半路,苗宏看着寻微的眼睛,觉得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寻微冷静接话:“不是真的。”
“你!”
寻微没理会想要反驳的几人,对看过来的院长说:“他们有错在先。”
有人撑着不服气:“我们错哪了?你不要栽赃!”
寻微缓缓看了对方一眼,清冷的眸光好像在问——
你们真的要我说?
接收到目光的几个小少年一愣,后知后觉想起在厕所里的那番谈话,不由哑口无言。
一边的淑惠阿姨看着几个孩子打哑谜,终于有些忍不下去:“好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为什么打架?”
问是这么问,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集在瘦弱内敛的挑事者身上。
顶着那些充满压力的目光,寻微给出最后的解释:“我不能闻烟味,所以打了他们。”
这样就说得通宿舍公厕出现的烟头和几人身上的烟味了,而寻微心脏不好容易胸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闻不惯烟味也正常。
唯一令人疑惑的就是,这个懂事沉稳的孩子为什么会因为一件小事爆发,难道是事态过分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但这已经不是大人们考虑的重点了。
院长收敛了温和的表情,目光凝重地看向左边伤势各异的小少年们。
“孩子们,不管你们怎么学的抽烟,都要戒掉这个坏毛病!吸烟是对你们健康不利的事,等会我会和几个老师去你们宿舍检查。”
挨了打还要被教训,连攒钱买的时髦消遣都保不住了,一众少年苦下脸,企盼他们的苗宏哥为他们说点话。
苗宏心里也恨得牙痒,强作镇定地露出个讨喜的笑脸。
“好,我们再也不敢了,”他摸了摸被打青的额头,夸张地抽了口气,“院长妈妈,寻微随便打人,也应该有处罚吧?”
挑起斗殴的主角无论是谁,都应该受到教育和惩罚,不该存在任何特例。
因此,院长纵然主观上怜爱特殊儿童,也只能就事论事给出足够警示性的惩罚。
寻微被关调解室面壁思过的消息在孩子们之间传开了,而失去听觉的江宵暝对此一无所知。
他被动地等待着,直到窗外的光景由白转黑。
一直到晚饭时间,承诺很快就回来的寻微依旧没有回来。
寻微总是会食言,也许又被无关紧要的人吸引了注意。
这可不行,命运的主人有权找回属于自己的玩具。
重生过后,江宵暝的世界重新陷在长久的安静里,所有津津有味的谈论声都被过滤掉。
从三楼宿舍到简易医务室,活动室到后院食堂,都没有寻微的身影,江宵暝只看到很多嘻嘻哈哈的碍事小孩。
他们表情丰富,嘴巴不停开合,似乎正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什么。
江宵暝觉得自己不需要听到这些声音,也从不觉得暂时失聪这段日子有多难熬,直到从这些人的唇形中读出了寻微的名字。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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