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晨光未现。
裴驸马立于窗牖前,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又看了看被雪覆盖的庭院,眉头紧锁,长吁短叹。
夏日里卯时起身尚可忍受,可这数九寒天,为何偏要扰他清梦?
想他既无官职在身,又不必上朝点卯,更无早起之**。当年在佛宁寺清修时,也不曾这般辛苦。
偏偏被孙女儿裴桑枝一番巧言说动下了山,自此便不得安宁。
不是三更邀他看戏,就是拂晓扰他酣眠。
这世间,难道还有人不懂得冬日暖衾的珍贵吗?
简直就是,人间至暖的温柔乡!
裴驸马长叹一声,认命地执起青瓷茶盏漱口,而后信手扯过锦帕在面上胡乱抹了两下。
敷衍潦草至极,连多费半分力气都不愿。
反正,纵使他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公主殿下也瞧不见了。
“把五姑娘请进来吧。
公主殿下未竟的遗愿,还得劳烦裴桑枝呢。
裴桑枝在廊檐下驻足,轻轻跺了跺绣鞋,将鞋底沾着的积雪抖落,又整了整衣襟,这才随着驸马爷的护卫,款步而入。
屋内炭火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裴桑枝福了福身,行礼道:“孙女儿给祖父请安。愿祖父万福金安,松柏长青。
“裴桑枝!裴驸马揉着发青的眼眶,咬牙切齿,声音里浸满了怨念:“你且给本驸马好好数数,这已是本驸马第几次被迫早起或者是被迫晚睡了。
“长此以往,莫说松柏长青,只怕连这身子骨都要熬成枯枝败柳了,怕是连路边的野草都要比本驸马精神三分!
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又不是那等辗转难眠、夜不能寐的垂暮之人。
“裴桑枝,本驸马思忖良久,终究觉得佛宁寺的青灯古佛,更合我心意。
“你与荣妄的婚事,还是早日定下为好。如此,本驸马也好继续回佛寺参禅悟道。
能不能长命百岁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每一天都要舒坦快活。
裴桑枝缓缓直起身来,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若非事关重大、迫在眉睫,孙女儿怎会彻夜难眠,等不及东方既白就匆匆赶来求见祖父?
“难道在祖父眼中,孙女儿竟是这般不知轻重、不敬尊长的不孝之人吗?
裴驸马心悬起来的同时,又没好气道:“别做戏了,又发生了何事?
事关重大?
迫在眉睫?
彻夜难眠?
这些字眼从裴桑枝口中吐出,每一个都吓人的紧。
难不成,又**了?还是直接死绝了?
倘若当真死绝了,九泉之下的母亲即便知晓,也断然怪罪不到他头上。
吃喝玩乐他在行,**灭门却不擅长。
裴桑枝急声如珠,语速极快却又字字清晰:“祖父,非是孙女儿危言耸听。父亲所为一旦东窗事发,莫说永宁侯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便是抄家灭族之祸也在所难免。即便有大长公主殿下遗泽余荫庇佑,只怕也保全这满门荣辱,也难护祖父周全。
“祖父当比谁都明白,永宁侯府这数十年的荣华,究竟系于何处。
说到此,裴桑枝放慢语速,一字一顿:“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裴驸马的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当然比谁都清楚,永宁侯府的荣华得以延续的缘由。
当年,他的外祖、舅父、母亲,妻子,皆慧眼识明君,倾力相助了元初帝和永荣帝。
所以,才有了今上口中那句,念及先人旧谊,保他终身显贵,使侯府爵禄自他之下再延绵三世,享百年尊荣。
至于他自己,纯粹就是命好。
全家得道,带他一人升天。
刹那间,裴驸马的困意荡然无存,满腔怨怼亦随之烟消云散,斜觑了眼侍立左右的护卫,沉声下令:“传令下去,调暗卫在外严加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间。
“若有擅闯者,就地格杀。
当房中仅剩他与裴桑枝二人时,裴驸马喉结微动,悄悄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试探道:“莫非,他与天家那几位贵人已所有勾连?
裴桑枝叹息:“若仅是寻常往来,孙女又何至于寝食难安?更不敢以抄家灭族这等诛心之言,来扰祖父清静。
“祖父容禀,孙女儿虽尚未查明父亲究竟投效于哪位人,亦或者说,是不知哪位贵人给父亲抛了橄榄枝,却意外得知一桩骇人听闻的勾当。
“父亲他在为那位贵人豢养盲妓,所选女子并不是天生目盲,反倒是些家世清白、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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