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贯穿心脏的攻击从上方落下之时。
他又重新闭上了眼。
然而迎面而来的却不是熟悉的死亡，是一道令人舒适的香气。
冰冷的寒光是刀剑划过的锋芒，所到之处连鬼神都要畏惧几分。
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人身姿优雅地穿梭在丑陋的怪物之间，好像是从一个人的幻想中绘出的美丽的画卷。
她瞬间杀到了谢祀的跟前，单手握刀挡下一道攻击，左手递出，那双如深潭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竟然也流露出平时无法看见的担心。
“跟我走。”她不容置喙地道。
“你……”谢祀愣了一会儿，脸上再也无法做到平静，他握紧了拳头，没有看出任何感动，神色压抑。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压抑到低哑。
“救你。”许琢玉说着，她这把刀是问司徒忌借的，这种情况下，刀比抢好用得多。
她为了保持自己在这个位置又应对四面八方的攻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右手剑换到了左手剑。
“不用你救，我是真烦你。”
“跟我走，快。”她抽空要去抓谢祀的手却被一把拂开。
“我说了不用你！你是在同情我吗？我又不会死，你救我干什么？”他突然爆发了，声嘶力竭地喊道，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我不会死，有什么好救的。”
许琢玉沉吟了片刻，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接不住话：“就算你不会死，我依然想救你，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死亡。”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慢慢地道：“……因为是他的身体？”
许琢玉没有说话。
就算她又三头六臂，也不能在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光靠技术一边跟怪物周旋，一边应付他的问题。
她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我恨你。”
像是用于诅咒的宝石镶嵌在了洁白的祷告书上，谢祀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却凝聚着极端的恨意，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琢玉：“废话太多，走不走。”
她说完才注意到了谢祀的表情，她可能很难忘记这个表情，一直盯着她，愤怒之下更多的是痛苦绝望，再往深处去，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的缩影。
许琢玉一时间闪避的速度都慢了，也正因如此，她的后背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她连痛苦的闷哼都没有发出声音。
一只流着鲜血的手抓住了她递过来的手，他将许琢玉扣进怀里，耳鬓厮磨一般说着恨意绵长的话语：“下来陪我怎么样。”
三人高的怪物如血雾一般炸开，像是庆祝的烟花。
……
“许琢玉，你没事吧。”
焦急的声音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响起。
“没事……那些怪物为什么打我打得那么狠，都忘了打你啊。”许琢玉缓了缓，发觉危机似乎解除了。
“……”
抬眼，是谢祀那张无辜的脸，他红着眼眶，瞪着她。
许琢玉愣了愣，一时没有分清楚。
直到谢祀皱着眉移开脑袋，似乎是在强忍着情绪，许琢玉才发现这好像就是那个谢祀。
许琢玉叹了口气，马上道：“没事，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断骨重生，是怪物的本能，虽然数值是往王慧的身体调的，但是毕竟用的是她本人的数据。
折断的剑，因为它的材料宝贵，依然会削铁如泥。
“倒是你，手上那么多血，失血过多会死的吧。”
“我没事，割的不深，快好了。”谢祀道。
“让我看看。”许琢玉抓住他的手，仔细检查。
血还在流，看位置割的绝对是大动脉。
许琢玉欲言又止，随后拆下自己右手上的领带给他绑了回去。
“这么好看的手，要好好保护啊，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保养，以后老了就知道痛了。”
谢祀任由她动作，但是沉默之下似乎掩瞒着更深的情绪。
“走吧。”许琢玉动了一下，后背疼得整个四肢都有点颤抖，虽然她知道这是暂时的。
“许琢玉。”谢祀忽然扣住了她的手。
“嗯？”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什么，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许琢玉看向他，“我们是夫妻。”
她当然不会真的抛下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想救的就只有他。
“是吗？”他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情绪，“快要一个月了，从你变化到现在。”
他说的时候，许琢玉突然心中一惊，他居然有所察觉，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喜欢啊。”
“但是你会离开对吗？”虽然是疑问，但是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许琢玉才发现自己被他紧紧抓住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种好像是npc觉醒自我意识的情况。
她看着谢祀，才发现，原来系统真的不是万能的，没有数据可以真正修改一个人的记忆和感情。
“我……”许琢玉迟疑了，她说不出永远会留下的谎言，她也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任何人回答这样的问题。
毫无准备，毫无征兆。
“嗤。”他低低地笑了。
“我知道你会走的，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谢祀松开了许琢玉的手，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冷漠，“不必同行了，如果能出去，就早点体面地离婚吧。”
许琢玉怔愣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起码让我带你出去吧。”
“我一个人也可以，你不明白吗？你不是带我出去，你是在……”他终究还是难以抑制地咬牙切齿起来，后面的声音哽咽到吞进了喉咙里。
许琢玉看着他的嘴唇，似乎是读出了他的意思。
你是在把我推进更深的黑暗里。
……
“这么严重吗？咳咳。”许琢玉恍惚了一下，胸口也有点闷，她忽然低下头，弓着背咳嗽了起来。
这次没有人扶她，只有青年握紧的拳头和欲要伸出却克制住的手。
“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他一字一顿道。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是完全把感情当作了儿戏，许琢玉根本没有想过未来，也没有想过旁人会怎么样。
说完他似乎便要转身离开。
“别走。”许琢玉闷闷地道，她扶着胸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生气，我只是想带你出去。”
“我一个人也可以出去，就算出不去那又怎么样，毕竟我不是你说的，npc吗？”
“不是，那是开玩笑的，谢祀。”许琢玉抓住了他的手，“如果你不喜欢我老是撩你，我就不做了，你那么害怕这里，我得先送你出去啊。”
毕竟谢祀进到这个地方来，怎么看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琢玉愣了愣，她张了张口，如果谢祀能发现她不是王慧的话，那么根本不能说是夫妻了吧，而且他看起来也那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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