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谁想要我们侯府的钱啊！”叶惊棠大步踏进这个小院，目光全放在稍显狼狈的路书禾身上。
此时的路书禾，脸上是一个鲜红醒目的巴掌印，发髻凌乱，但没有任何怯懦退缩之色，平静地与身旁的男人对峙着。
路绮毓快速到她身边，将人揽着，心疼极了。
张氏看着她身后那再次被踹倒地的大门呢，鼻尖阵阵热气翻滚，一屁股坐地上，手有节奏地拍地，“天杀的啊，官家欺负平民老百姓了！快来瞧一瞧啊，武靖侯府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孩子他爹啊你看看你救的都是什么人啊，你到是先走了一了百了，独留我这孤儿寡母受人家欺负啊。”
尖锐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这方小院中，周围人也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杨家母子什么德行在这花桥巷是人尽皆知，但碍于人家儿子娶了侯府姑娘众人也不敢说闲话，不说早些年，即便是侯府没落了，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敢得罪的。
更何况那张氏那般泼辣蛮横，那是从他家门口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句。但人又是个喜欢炫耀嘚瑟的主儿，老是一副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模样。
早些年嘛背靠侯府在这巷里横行霸道，对自家儿媳妇是赞不绝口，到哪儿都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娶了侯府姑娘。。
结果侯府一出事立马变脸，总是换着法儿折磨儿媳妇，不过说来谁叫这杨家儿媳妇自己肚子不争气。
这不，考了好几次乡试的杨世昌在前年终于考中秀才了，这人又神气起来了。
这街坊邻里不想得罪这张氏和侯府，但热闹还是想瞧上一瞧。
叶惊棠平静看着地上号丧般的人抬抬手，平章立即将倒地的大门扶起将门勉强关上。
“啪——”门关上的那一刻，只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院中回荡。
哭嚎的张氏也停止了叫喊，坐在地上愣着双目久久未有反应。
“我忍你很久了。”叶惊棠上次一直没发泄出去的怒火终于得到了释放——爽！
“你敢打我？！”
“是不是觉得不可置信？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抬手又是一巴掌，“我还可以再打，直到你相信为止。”
“你们竟敢带人强闯我家，我要到京兆尹那儿去告你。”虽然不认识眼前人是谁，但杨世昌认得路绮毓，很快便猜出眼前人是何身份。
那个嫁给路宴清这个残废的倒霉蛋。
“就是，儿子去告她们，让他们赔钱。”张氏起身，威胁道：“你们若是不拿出一千两，我就到官官府告你们私闯民宅、儿媳妇殴打婆母。看你们侯府怎么带梁京城立足。”
“想要钱啊？”她悠哉如游戏般搓着双手，眼神落在杨世昌身上，“是打算去嫖啊，还是去赌啊？”
上次只瞧见了个背影，叶惊棠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简而言之，两个字——普通。
三十出头的年纪还微微发福，若不是这身装扮，说实话她还真瞧不出来是个读书人，满是酒色之气。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那乌黑的黑眼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和食物发酵后的酸腐味。
这么明显，她想忽略都不行。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儿子那可是秀才！秀才你知道吗，那可是要当大官的，以后别说是你们侯府了，丞相都得给几分面子。”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秀才？哪种秀才啊？是那种十一二岁就夺得魁首名满天下的秀才，还是那种要人盯着求着，请了一堆名师考了好几次才堪堪榜上有名的秀才？”
“哦，忘了，还有一种是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中举人的秀才。敢问这位是哪种啊？”说罢还装模做地思考起来，摇摇头道：“第一种？嗯嗯，肯定不是。”
“那是第二种还是第三种呢？哦，忘了，可能是两者皆是啊。”
而立之年中秀才也是十分厉害的，那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万里挑一的。
但杨世昌知道，自己也就只能到这儿了。这么多年，是路书禾强压着他读书，为他寻名师解惑，他也才堪堪上线。
读书这般苦，他本就不想读，若不是他那老丈人不愿为他行个方便，他哪里要受这般辛苦。原想着娶个侯府姑娘过富贵日子的。
最后还是路书禾劝说，让他考个秀才，再让她父亲运作运作，也算名正言顺。
那曾想，这老丈人这般不争气，给自己一家搞得差点绝户。眼瞧着前程已无望，但他也不想干其它营生，就只能继续读书了。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曾想竟然考上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被戳中心事的杨世昌一甩袖，怒道：“我跟你个无知妇人无话可说。”
“你打她了？”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叶惊棠放大了声音，“我问你话呢！”
杨世昌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一时间没有想起了说话。
“打了又怎么了！她嫁进我们杨家这么多年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给我们杨家生过，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怎么样。”张氏开了口，“不说在这梁京城内是要被休弃，那搁在我们老家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叶惊棠低眉，微微一笑，“老太太也是干过农活的，想来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都知道何不食肉糜了。”
“母鸡本来就会下蛋，你想要小鸡仔，那应该找找公鸡的问题。”
张氏：“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不行？我告诉你，就是你们侯府的女儿不能生，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儿子身上，我们杨家五代单传全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五代单传啊？”一听这话，眼睛瞪大了一瞬，脸上那冷凝的神情立刻换成了真心的笑，两手一拍，“那不就说明你们杨家的种不行，祖传的不行。您看您，这种事您不应该更加清楚了解吗，您亲身体验过的。”
人也开始造作起来，“哎呀，我知道，身为母亲，儿子若是得了这样的病症，会被街坊邻里嘲笑的，但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早发现早治疗。”
张氏没说话，反倒杨世昌颤着手指向她，被气得话都说的不利索，“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哎，这位姐夫哥，我可是有凭有证的，哪里就是胡说了。”她耐心的给人分析着，“咱就不说你到春香楼点的那些个姑娘，就说说你养在外面的那几个，最长的也有四五年了吧。人家也是有上进心的，也想来个母凭子贵，不然凭啥跟你啊。”
上次回去，她就让平章去查了这个杨世昌，那真是……五毒俱全，逛花楼、养外室、赌博、家暴。
“这土地不仅多还肥沃，老牛也很努力耕耘，可是种子不行，这地就注定长不了庄稼。你能怨这地吗？你呀，只能怨自己——没用！”
杨家母子被她这一番话气得都喘不过气了，跟杨家母子的愤怒比起来，路书禾反而平静很多。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身侧的手颤抖着，不是她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竟然不是她的问题，是杨世昌不能生。哈哈哈，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早年间练武坏了身子。
原来竟是……
冷笑一声，眼泪从平静的眼中缓缓滑落。
“和离。”
平静微小的两字如同冷水下油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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