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涟清搁下毛笔,心下了然,若无草木原料,谈何草木染?
他们更大的坏心思在这儿等着她呢。
一双湿润的小鹿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宋涟清不由地调侃道:“菱菱总是这般爱哭可不行。”
“对不起,涟清阿姊,都是我母亲她鬼迷心窍。”
饶是再愚钝,叶子菱也清楚,这无故断了的合作,定然与母亲他们有关。
宋涟清抬手帮她抚开眼角的发丝,坦然道:“你母亲的过错,菱菱何须与我致歉?”
“可是......”
宋涟清正要打断她,染料院的管事赵波已经闪进账房。
他绞着一双手,整个人又惊又怕,艰难的爆出另一颗火药消息:“青红染的霍嫚东家也来了,竟扬言要盘下咱们的植染记!”
窃取配方,切断原料,盘下院子,环环相扣。
火药消息撞上宋涟清强压着的那团火,一瞬间炸开了,“好大的口气!走,且去会会她。”
京师两大染院,宋家的植染记,霍家的青红染,布丝遍布大江南北。
赵波边走,边同她普及霍嫚的来头:“早年宋家一直略胜一筹,然自从霍嫚东家接过染院,我宋家的劣势逐日明显......”
他顿住了,还要卖个关子。
宋涟清烦躁道:“赵管事有何见解不妨直说,日后我们也好改正。”
赵波轻叹一声,也不瞒她,继续说下去:“霍东家是女子,心思细腻,善于研制新配方、新染法,我们近年中规中矩,过于保守了。”
他鞭辟入里,点出了要害问题。
宋涟清将将冷静不少,见他支支吾吾,怒火又“噌”的燃起来。
“大胆说,好的建议我自然会接受。”
赵波年岁不大,不过二十又四,谈及风月之事,面露尴尬之色。
他中肯道:“此人擅经营,亦工于心计、风流成性。京师商贾中,败在她石榴裙下者不在少数,先前宋无庸也......当然,还是她的经营手段了得,宋无庸一倒,京师商贾便以她为首。我们交出染料院就是自毁招牌,恐怕再无翻身之地可言!”
倒是位奇女子!
宋涟清越发好奇这位叱咤风云的霍东家了。
宴客厅里,传出的茶香四溢。
门外围了一圈人,个个攥紧了拳头。
“东家,快进去。”
他们旋即给宋涟清让道。
宋涟清不觉得自家人有这个心思待客。
那方已经有人替她解开疑云:“嫚娘自是猜到了这般不受待见的情形,自备了些茶点,湖州府的龙井,宋娘子可要尝尝?”
此间,那位霍娘子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盖着茶沫,侧目朝她点头见礼。
便是不笑,那双杏子形状的眼眸里始终含着几分精明的笑意,看得人越发心凉。
宋涟清想到了一个词,笑、面、虎。
“不必了。”她并不想与这只笑面虎有过多交涉,言简意赅:“霍东家若是作为友商来拜访,我等自然欢迎,若是来盘作坊,奉劝您休憩这条心思。”
细看,那人一袭胭脂红罗裙,衬得她芙蓉面清丽逼人,明明三十又七的年岁,倒像刚出阁的小娘子。
霍嫚掩起帕子轻笑,亦不惶相让:“宋娘子,何必自欺欺人?断了草木供应,你这染料作坊便是油尽灯枯,何不盘给嫚娘?”
言罢,她朝上睨了一眼身侧的护卫。
护卫忙不迭差人呈上几盒金锭子和银票。
一旁的汪灏酸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汪某也是赶上了,我瞧着霍东家给的筹码可不少,换成白银怕是也有三千两,小娘子日后也能做个其他营生。”
宋涟清凉薄的瞧了一眼金锭子。
她几乎可以断定,霍嫚同宋麟和宋不染是一道的。
赵波年轻气盛,破口大骂:“汪灏,你不供应草木便罢了,何故上赶着给霍嫚当狗,折辱我植染记!”
“别不识好歹!行商需得眼界和气运,汪某同其他几个东家都看清了,植染记气数已尽,难再翻身了!”
汪灏瞪着他,站稳了自己的立场。
赵波气不过,当即一拳砸在他脸上,“我看你才是气数尽了!”
汪灏被砸得嗷嗷叫唤,老脸青黑一片,指着他斥道:“莽夫!莽夫!”
见两方东家也不拦着,植染记的匠人们冲进来,团团围住他们。
霍嫚一行人也不甘示弱,几个高大的侍卫迅速拔剑护住霍嫚。
剑拔弩张,两方彻底撕破脸。
宋涟清轻叩了几下长几上的鎏金盒子,弯唇笑道:“家业,家业,一家之祖业,我若将作坊的牌匾都丢了,恐怕到了九泉之下,也难逃祖辈问责。”
她的玉指轻勾鬓边的几绺碎发掩在耳后,眼眸里的波澜不惊下,藏着不见底的狡黠深潭。
她起身缓缓走来,平淡的问询道:“霍东家经营手段了得,也是富甲一方,何必走歧途,与罪臣之子宋麟为伍,窃取我宋家的染料配方不说,连祖业旧址都不愿放过?不若去衙门理论一番,如何?”
她的每一步却仿佛踩在人的心尖,让人隐隐作痛。
这顶帽子扣的,霍嫚坐不住了,姣好的面容仿佛要皲裂开,“小娘子休要血口喷人!嫚娘压根不认识什么宋麟,更不可能窃取你植染记的配方!”
京师谁人不知,这位孤女小娘子亲手将三品大员户部侍郎拉下马。
霍嫚自知,与官司扯关系只会惹上一身晦气,同时,她心中警惕了两分。
原想着切断原料供应,必定能打下植染记,没想到,孤女小娘子这么快就剥清了商场上的弯弯绕绕。
是他们轻敌了。
霍嫚紧扶着椅子的两边扶手,堪堪稳住心神,重拾起往日的气焰,“嫚娘不过见小娘子祖业受制,顺手帮扶一把罢了,免得小娘子到时财业两空!”
宋涟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霍东家莫不是当我宋涟清是三岁稚童?若真心相助,为何不说服您身边的汪东家,让他继续为我等提供草木?这才是寻常思路吧?”
她与植染记的众人站在一道,居高临下的睨着霍嫚,最后砸下一句:“回去告诉宋麟,他窃走的,我定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霍嫚一行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宋涟清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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