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惊讶之极,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件以为再也找不到的东西,原来落在何少蘅那里。
她接过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怔怔的凝视着吊坠里镶嵌的那张老照片。
七岁时的一个下午,趁着家中无人,她偷偷潜入母亲的卧室,用唇膏和腮红把自己的脸画得姹紫嫣红,又从橱柜里翻出几条毛巾披在身上,打算扮演动画片里的公主。
在橱柜的角落里,她无意中找到一张只剩一半的照片,仿佛是从某张合照里撕下来的。照片里,一个二十来岁、神采飞扬的中国男子正向她微笑。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但他的脸却跟她那么酷似,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这人才是她真正的父亲?
她对着照片端详许久,不声不响的把它藏进自己戴着的吊坠里,后来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在任何人面前也从未提起一个字。
何少蘅是唯一跟她分享这个秘密的人。
这个秘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现在却对他说了出来;她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今天却在他面前放肆的大哭。
夏薇惊奇的发现,自己今天所做的每件事情,实在让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
这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何少蘅的位置毕竟和别人不同。
“你不但没有见过亲生父亲,甚至连他是谁也不知道?”少年问道,“为什么不问问你母亲,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妈妈从来没有提过,我还有一位生父,”夏薇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会说。”
“那张照片既然被撕碎,看来他们应该是闹翻了,也许你的生父也另外组建了家庭,”少年作出合理的推断,“已成过去的事,当然没有必要让孩子知道。”
夏薇点点头,不禁又叹了口气:“从小能得到自己父亲的疼爱,这种感觉不知有多么幸福,所以我实在很羡慕你……”
“我不认为这值得羡慕,”何少蘅打断道,“很多人虽然从小就有父亲,但也相当于没有,或者还不如没有!”
他漆黑的眼眸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眼中的神色仿佛带着几分讥嘲,又带着几分憎恨。
夏薇不禁有些惊异,一瞬之间,想起了医院护士口中的何父——那个“漂亮的魔鬼”。
她迟疑着问:“你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要让这种人倒了我们的胃口,”少年巧妙的避而不答,“现在我只想解决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吃午饭?”
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似的,夏薇的手机很及时的响了起来。
看过屏幕上的新消息,她立刻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
“好极了,我们有个好地方可以吃饭!”
“只要是你付账,到哪里都没问题……”
“没有人需要付账,”夏薇眨了眨眼睛,“正巧我收到一位朋友的邀请,到了她的家里,保证你能品尝到最地道的意大利南部风味……”
“我也在被邀请之列?”
“那是当然,”少女在阳光下爽朗的笑着,“这里的人是全意大利最热情好客的,不会介意多交一个朋友……”
绵延几十公里的海岸公路,蜿蜒的盘旋在湛蓝的大海和陡峭的山崖之间,乘坐镇上的公交车到达终点站,这里已是公路的尽头。青山翠谷中坐落着几个风景如画的村庄,山坡上满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带着牧羊犬的农人赶着羊群经过,看到两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友好的互道了一声“日安”。
沿着羊肠小径一直走到接近山顶,他们终于在一座农舍前停下脚步。简朴的庭院中种植着柠檬树和葡萄棚架,墙上一个圆拱形壁龛里,供奉着受难基督的雕像。
石头砌成的农舍中,有人正唱着一首意大利民歌《stattevicinoamme(靠近我)》,悠扬而略带沙哑的女声从窗口飘了出来。
“好久不见,罗珊娜妈妈!”夏薇大老远就招呼道。
屋中的歌声停止了,胖胖的罗珊娜老妈妈带着慈爱的笑容迎出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面粉。
“我的朋友们,见到你们太开心了,”从夏薇回复的信息中,她已经得知中国少年的名字,“你一定就是何少蘅吧?”
“正在做意大利面吗,”夏薇与她热情的贴面拥抱,“我们两个也来帮忙……”
揉好的面团已经被分为一个个小块,整齐的摆在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上。他们每人拿了一根细长铁棒,将小面块挨个儿卷起来,然后塑造成细细的面条形状。
“像这样精巧的擀面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何少蘅摆弄着那根比毛衣针还细的铁棒,只觉得十分好奇,“不知道在哪里能够买到?”
“哪里都买不到……”罗珊娜大笑着回答,“这只不过是废物利用——从旧雨伞上刚拆下来的伞钉!”
碎花窗帘在午后的阳光中飘动,敞开的窗外传来丁当的牛铃声,更远处是蓝天碧海和点点白帆,这一切给人以一种岁月悠长的感觉。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时间仿佛已完全静止了。
人类生活中的某些事情,似乎很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比如这片海边的田园,终年阳光充沛,二千年前已有人定居;又比如家人相聚、一起制作家宴上的大餐,是许多老一辈人记忆里最温馨的画面。
“您有一个兴旺的大家族,这真令人羡慕。”夏薇去院子里采摘柠檬的时候,何少蘅端详着墙上相框里的家庭合照,照片里是一对夫妇带着几个小孩,幸福的围坐在餐桌旁。
“都是往日的回忆了,”罗珊娜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如今一代的年轻人,十几岁就远赴罗马、米兰等大都市闯荡,几年也难得回家乡一次,过去那种家庭聚会的传统正在被丢弃。”
在意大利南部的村庄,很多家庭只剩下像她这样的老人,孤独的居住在空荡荡的老房子里,依靠自家种植的水果蔬菜维持生计。
“这么多的孩子,没有一个回家吗?”
“我的大儿子童年就已夭折,女儿结婚后移民到了美国,只有小儿子吉诺还在意大利,”老妈妈用围裙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光,“他是佛罗伦萨小有名气的画家,工作一向很忙碌,我们也已经许多年没有联络了。”
“吉诺一直是您的骄傲,不是吗?”夏薇提着一篮子柠檬走进来,大声说道。
“他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妈妈露出慈爱的微笑,“最近半年来,每个月的20号,他总会通过银行给我的账户汇一笔钱,希望我不再那么操劳辛苦……对了,这个月的汇款还提早了几天,大约15还是16号就收到了。”
午餐所需的食材差不多已齐全,罗珊娜老妈妈进了厨房,两个年轻人则被分配去露台上布置餐桌,同时准备下午制作烤栗子的材料。
夏薇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一本巴掌大的本子,悄悄趴在厨房的玻璃窗上,将老妈妈做菜的过程刷刷的记录下来。
“你是不是打算出版菜谱?”何少蘅半开玩笑的问她,一边用小刀在洗净的栗子壳上切开一道口子,然后刷上融化的黄油和白糖。
“现在不记下来,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夏薇头也不回的答道。
“哦?为什么?”何少蘅惊讶起来。
“罗珊娜家族里的每个人,都会患上一种遗传性的眼病……”少女的声音沉重起来,“她现在的视力已变得很差,再过不久,两只眼睛都要看不见东西了!”
“病得这么重,她应该好好休息,客人上门不是让她更忙碌和辛苦?”
“我们的到来让她开心,因为这给她一种家的感觉,”夏薇低声叹了口气,“只有家人相聚的时候,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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