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浑身都是雨水和泥土,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响,是伍爸来电。
找了将近二十分钟,她视线往下,看见田野下那条缓缓流动的溪,如果东西滚落下去,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余光里,是跟她一样全身湿透的徐前进。
伍月动作倏忽滞住。
空气中一股潮腥味侵袭感官,锋利的雨丝打到身上,她整个人像被扼喉似的难受:“算了。”
“找不到的,算了。”她站起来,强压着情绪,故作轻松说:“没关系,里面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
她伸手拉徐前进起来,拍掉他身上的雨滴:“你赶紧回去吧,抱歉,都湿了。”
徐前进看她:“真的还好?”
“嗯。”伍月把伞从地上捡起来,神情疲累:“雨太大了,你打辆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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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一身狼狈走回巷子,伍爸打着伞站在门口,总算等到她回来。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快回去洗个澡。”
伍爸愧疚:“我以为就是个公仔,不知道你放在这里……”
他叹气,“我给你煮点热姜茶。”
伍月一声不吭,独自走进房间,房门被用力关上,她脊背抵靠在冰凉的墙上,又跌落坐到地上,如坠冰窟。
房间里没开灯,月霜微凉,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何望兰急病走得突然,没有提前留下什么东西,那支录音笔是遗物,也是她孕期所感的记录,全是对女儿的期盼和祝愿。
伍月没见过妈妈,所有的想象都来自珍贵的照片和音频,难过时也会拿出来听一听声音聊以慰藉。
只是,现在连声音都离开她了。
委屈的情绪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她像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抱着膝盖蜷缩一团,和黑暗融为一体。一低头,眼泪吧嗒掉落下来。
隔日醒来是许穗的电话,约她出门逛街,心情糟糕的伍月不想闷在家里,出门赴约。
昨夜瓢泼的一场雨历历在目,被大雨冲刷过的地面形成不大不小的水坑,到处都是滑湿的。
吴叔在收拾自己的花田,伍月不死心问吴叔有没有看见过他的包。
“我收拾一早上了,什么都没看见。”
吴叔一边收拾,一边轻叹着抱怨。
“昨天雨可真大,威力堪比打台风,花都给我淋蔫了。”
“我在楼上窗台看的时候可担心,有个后生仔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我看他一直在雨里,找了好几个小时,还下溪里捞了,真是不要命。”
伍月瘪着嘴失魂落魄,没仔细听,她打车出去,到了附近的步行街。
许穗想买衣服,伍月陪着逛了一天,路上经过专卖店,她买到看中的那双跑鞋。
拐到一家男装店,许穗男朋友来得匆忙,没带衣服,正挑着男装,又问伍月用不用给徐前进也带。
伍月想起来昨天没见到他带行李箱,于是给徐前进发微信。
点开对话框,刚发出去,对面几乎是同时有消息发来。
徐前进:[晚上见一面?]
伍月:[你有没有带换洗衣服,需要我给你带吗?我刚好跟许穗逛街。]
伍月盯着消息正准备要回,对面比她还快。
十足言简意赅:[带。]
伍月审美不佳,记得他爱穿纯色衣服,报了大概身高,拿了休闲款的黑衣黑裤。
晚饭跟许穗一起吃的,临走前伍月打包了一份特色水晶粿。
经过药店,许穗想起来,把几个购物袋塞到伍月怀里,自己小跑进去买计生用品。
伍月走累了,在外面露天的椅子上玩手机,桌面摆满了购物袋。
许穗出来,手里拎着个小袋子,大概是害羞,她快速塞进其中一个购物袋里后说:“师姐走吧。”
回到酒店,伍月送许穗到房间,各自拿走属于自己的购物袋。
走回电梯口,伍月没有往下按,反而按上最高楼层,徐前进订的是豪华海景房,在18楼。
门一敲,徐前进穿着浴袍来开门,他像是刚洗完澡,凌碎的短发半湿,一手叉腰,身上带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暖烘烘的热流暧昧地扑来。
伍月被热息烫了下,往后退一步,视线往上,是他比往常苍白的面容。
伍月眼睫轻扇,“你是真的没衣服穿啊?”
“先进来。”徐前进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拉她进屋。
距离一近,伍月感受到他掌心灼热异常,甚至嗓音带沙沉的,脸上有薄薄的胡茬。
她问:“你感冒了?”
“不知道。”
伍月靠近,他太高了,于是说:“你弯腰。”
徐前进照做,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喉咙一动,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伍月摸过他,再摸摸自己的,温度是高了一点。
是因为昨天陪她淋雨吗?
“你这时候洗什么澡,不怕烧起来?”
伍月心有歉意:“我去给你买点药吧。”记得附近有药店。
“不用,可以叫外卖,”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解屏后递过去:“你看看。”
伍月点头,接过来,挑了两款常治感冒的药。
“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带了水晶粿,要不要再点个粥?”
徐前进回头看她一眼:“好。”
伍月坐到沙发上,盯着手机界面心无旁骛的选品,最后点了份生滚粥。
他原先的衣服拿给酒店服务快洗烘干,这会送回来。
徐前进收到衣服后进洗手间更换,留伍月一人环顾房间,价格昂贵的豪华房布置精致。
旁边的小方桌上,摆着饮品、单丛茶叶和小碟油柑,最吸晴的是一小束淡紫的鸢尾花,在温黄灯光下别有情调。
徐前进走出来,看她站在灯下,伸手想去碰那束鸢尾。
“酒店送的,跟你还挺搭。”
伍月自己低头看一眼。
因为没有工作,她今天穿了初秋温柔风的裙装,上衣是杏色长衫,底下拼接的蕾丝衣摆垂至腰下,搭的是一条浅紫A字裙。
至于为什么说搭,大概源于胸口的印花图案刚好是紫色鸢尾花,挺巧。
徐前进看她站着,替她拉出椅子,示意她坐下。
餐很快来了,伍月吃过饭了,坐在他旁边陪吃。
随手拿了颗油柑一咬,酸得皱鼻子,嘴里先涩、再酸、最后回甘,她上瘾似的一颗接一颗。
徐前进端详她:“很好吃?”
伍月递一颗过去:“你自己尝。”
徐前进面无表情吃完,伍月睁圆眼睛:“你不觉得酸吗?”居然有人吃油柑会没表情。
“还好。”但下一秒他夹了个水晶粿起来,明显是嘴硬。
伍月跟着吃一个,外面的粿皮薄,半透明,晶莹可以看见馅料,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菜脯虾仁。
徐前进吃了个玉米甜馅,外卖用的保温袋,还是热的,软糯甜味的。
吃过饭,伍月仔细看说明上药物的剂量,热水冲泡感冒颗粒,再递给徐前进。
“你喝完,再好好睡一觉。”
徐前进问:“你要走了?”
伍月看眼时间,“嗯。”
她视线一抬,看见自己带过来的两个购物袋,“对了,衣服和鞋子算礼物,希望你喜欢。”
“等我一下。”徐前进仰头快速吃完药。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袋子,递给伍月:“看看。”
伍月不明,接过来搁到桌上,把东西拿出来。
里面的东西她无比熟悉,映入眼帘时伍月错愕。
毛绒小熊包被清洗吹干,还有一个长形盒子。
她赶紧打开盒子,看见录音笔时,整个人顿住,吴叔的话在耳边响起。
——“有个后生仔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我看他一直在雨里,还下溪里捞了,真是不要命。”
除了失而复得的欣喜,心脏像塞了颗又酸又涩的油柑。
今早醒来,她如同设置过遗忘程序的机械,迅速恢复情绪,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连阿爸也认为,事情会过去,她会很快遗忘,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究竟有难过,她也认为没有人会在乎。
伍月一直说服自己去接受,要有迅速翻篇的能力,可当录音笔重新回到她手里,她才更真切感受到,自己有多在乎。
伍月抬头,望向他的眼睛里漾出一圈涟漪,湿漉漉的。
“所以才会感冒吗?”
徐前进察觉她情绪不对劲,以为是录音笔的问题。
“我检查过了,可以放,没有坏。”
“徐前进。”她倏忽喊他名字,眼眶红的。
这些微末的善意,被人用心对待的时刻,她都想记住,记牢。
“我当时不是让你回去吗?”伍月张了张唇呼吸,有点儿哽咽:“为什么还要去找。”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正面回答:“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很重要。”
她终于肯承认,攥着录音笔的手用力收紧,心脏像被大掌用力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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