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汐元还有半个月便要出阁了,她的未婚夫是晋王府的二公子裴砚之。
裴砚之,晋王次子,年方廿一。其人龙章凤姿,文韬武略兼备,虽值年少,然威仪气度已俨然不凡。
她与裴砚之不算太熟,却也不算陌生。只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成婚。
那日他来提亲,她怔怔地立在院中,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从门前到庭中,她一直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他道明来意,直到父亲含笑将他与晋王府的媒使迎进前厅,她才被母亲牵起手,一同往屋里走。
那一日,风过桃花,簌簌如雨,落在她恍惚的眼底。
如今定下婚事已过月余,她仍时常觉得不真实。
她出身顶级勋贵之门:父亲是开国功臣,官拜卫国公;兄长年少有为,已是威震四方的镇平大将军;母亲更是皇后表妹,血缘天家。
如此煊赫家世,让她自坠地之初,便成了长安城最璀璨的明珠。
因自幼娇养深闺,她心中描摹的良人,该是完美无瑕的。至少,也该像太子表哥裴玄那般风姿出众。
这并非她心高气傲,而是她才十七岁,正值锦瑟年华,心中自有一段九曲柔肠、锦绣鸳鸯梦。
怎料一朝风云突变,那将要与她共度一生的,竟是结过梁子的裴砚之。
婚期定下后,整个国公府便忙碌起来。
这日用过早膳,她于房中看书,却总是心神不宁,便邀了好友沈妍过府说话。沈妍来时不仅带来了兄长沈宗钰,还抬来了好几匣子贺礼。
沈家兄妹是许汐元父亲故交的子女。两家的情谊要追溯于三十多年前的一场特大洪灾。
那时,许径山与沈名堂的家乡被淹,镇子尽毁,死伤无数。二人为了活命,随逃难人流北上,途中恰遇二皇子裴晟率军自冀州往皇城进军。
当时裴晟连年征战,兵力损耗甚大,正沿途招兵买马,凡入伍者不仅管饱饭,还赏十两银。这对于逃亡多日、山穷水尽的兄弟二人来说,无疑是天降救星,于是他们都投了军。
入伍后,因着年龄体格的差异,二人际遇渐渐不同。许径山年长两岁,生得高大魁梧,自幼又爱舞枪弄棒,很快便适应了军营生活,不出多时便熟练掌握了行军打仗的基本要领。
然而沈名堂身形瘦弱,始终难以适应军中艰苦,屡次几近崩溃,最终在一场恶战中悄悄逃离了军营,独自向北流亡。后来偶遇一支商队,便混迹其中,开始了颠沛的逃亡生涯。
而后许径山跟随裴晟自冀州一路南征北战,历经无数烽火洗礼,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钢铁般的意志。他凭着军功步步晋升,从一个小小的步卒起步,最后成了裴晟麾下的得力副将。
他不仅勇猛过人,更兼具谋略,深谙用兵之道。其间多场关键战役皆由他亲自指挥大获全胜,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中堪称骁勇良将。更是在关键时刻为裴晟攻破了通往皇城最紧要的关隘,立下不世之功。
最终,裴晟大军攻入长安,问鼎天下。
新帝登基,论功行赏,许径山先被封为开国大将军,后又晋为卫国公,更迎娶了当今皇后的表妹李素为妻,享尽满朝尊荣。
婚后二人育有一子二女,日子过得幸福顺遂。
而当年逃离军营的沈名堂,跟随商队一路北上,从最卑微的伙计做起。他虽身形瘦小,却颇具经商天赋,不出数年便自立门户,将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适逢新帝登基推行改革,他抓住机遇,产业迅速扩张,商号遍布全国,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贾。
沈名堂深谙藏锋守拙之理,行事低调,不彰家业。在世人眼中,沈家不过是长安城内一普通商户,实则其积累之财富,却早已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在长安落脚后,便与旧友许径山重逢,两人情谊一如往昔。此后,娶妻生子,有了一双儿女。
因许、沈两家交往密切,子女们自幼一同长大,其中许汐元与沈妍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沈家兄妹待许汐元极好,尤其是沈宗钰,尤为疼爱她。他出手大方,有求必应,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买来相送。
沈宗钰样貌俊朗,虽非人中龙凤,但在寻常男子中也算得上仪表出众。二人相差六岁,许汐元既将他视如亲兄,也始终将他的疼爱妥帖地维持在兄妹之情的界限内。
沈妍也说,让她把沈宗钰当做亲哥一样使唤就行。
如今她要成婚了,这兄妹俩比她还要激动。沈妍更是亲自挑选了一些最贵重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连同那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一并送了过来。
虽说许汐元身为国公府的千金,自幼见惯了珍奇,但这些物件里不少是她从未见过的稀罕物,更承载着姐妹深厚的情意,自是欢喜不已,心中满是感激。
沈宗钰与许汐元叙了会儿话,便去寻她的兄长许绍凌了。许汐元则拉着沈妍的手去了书房。
平日里姐妹俩常来常往,对彼此的心事都熟悉不过,今日沈妍接到邀约时便已猜到,许汐元这般急着见她,定是为了这桩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婚事。
二人进了书房,许汐元轻轻合上门,引沈妍在案前坐下,为她斟了杯茶,忧愁道:“姐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拟份契约书。就是不知这契约要如何写才好。”
她为此事一夜未能安眠。
沈妍见她眉间轻蹙,便知她心中愁绪,温声安抚道:“妹妹先别着急,你我想到一处去了。昨日我还与宗钰哥哥商议你的婚事,也提起不如立一份契约。且不论这契约能保障多久,至少你初嫁之时,能多几分依仗。我们首先要把心中所想、于己有利的条款都列出来。”
沈妍自幼耳濡目染,对经商之道格外敏锐。在她看来,世间事总要先谋个进退有据。
若是两情相悦结为连理,自然该琴瑟和鸣;若这婚事本就掺杂着利益往来,那更该把话摆在明处,白纸黑字写个分明。
许汐元托着腮轻叹一声:“那姐姐说这契约该如何写?我与裴砚之订婚后才见过一面,想与他商议也见不着人。如今婚期只剩半个月,我有些紧张。”
沈妍凝神思忖片刻,缓声道:“说起来,据我们对裴砚之的了解,他虽性子孤高冷傲了点,人品倒也不差。只是怕你俩年少时结下的那些梁子,他还没有释怀。有些人最是记仇,一点小事就能惦记好些年,若得了机会,还要报复。依我看,这第一条就该写明:婚后二人既往不咎,前尘旧事皆不再提。”
许汐元担心的也是这个,惴惴道:“裴砚之不会真的成婚后报复我吧?我瞧着他确实有些记仇的性子。”
沈妍摇头道:“报复倒不至于,只是那年在宫宴上的事,怕他还在耿耿于怀。”
提起当年那事,许汐元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叹道:“那会儿我也不是存心的,谁让他非要来管我的闲事。姐姐,契约书上只写‘既往不咎,和睦相处’吗?要不要再添些别的?”
沈妍略一思忖:“不能只这般写,你须得占住主导才是。不论过往如何,往后你终究是他的正妻。这每一条款都得站在你的立场,措辞更要强硬几分,日后他若讨价还价,也好留些转圜余地。”
她说着便执笔递到许汐元手中:“我说,你写。起码先拟个七八条,待写罢我们再细细推敲。”
沈妍不愧是商贾之女,这般机敏心思,确比许汐元灵透许多。许汐元立即接过笔,乖巧点头:“都听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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